事,与叙华衣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前者刚刚继位,龙袍加身,王冠华贵,看起来风光无限,后者却满目愁思,发?髻凌乱面容憔悴无比。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错开目光各行其事,等到走的远了,谢缘师这才开口道:“殿下,长公主这出好戏,确是将您推出去了。”扶羲垂眸没有说话,面容冷峻,劲松之姿态,墨发高束,繁复精美的衣裳随着他走路的动作空灵作响。他自然也察觉到了。长姐将自己推出去了。他刚刚下完命令,不许哭悼龙王,长公主就哭的昏昏沉沉,久久不肯离去,此番孝心感天动地引人落泪,自己与她相比,俨然不忠不孝的狗肺狼心之徒。而长鳞来传令时,她分明是与自己一?同听着的。这出好戏,是演给?了世人看,同时也演给?了自己。“如今西海四处怨声载道,殿下不如解释一?番?长鳞的身后是绝玉神尊,她为君,我们为臣,她的命令,我们不能抵抗。但?如今外界有些传闻实在不堪入耳,怕是会阻挡了殿下您的路。”扶羲摆了摆手,骨节分明的指尖微红,手背上青筋竖起,腕骨伤口嫣红。那日杀庸然时,也伤了他自己,忙到现在,伤口鲜血已然凝固住了。低沉的声线扩散开,灵堂中烛火相印,黑金石棺早已经被钉住,封印了起来。“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如果我如同长姐一?般,反倒会让人觉得我惺惺作态。”谢缘师眼中满是不赞同:“那殿下的名?声?”扶羲回身看他,面若冠玉,剑眉入鬓,眼睫垂下时,掩住眸中难得一?见的失落:“缘师,你忘了,我哪里还有名?声。”说罢,他抬头,视线飘向被金龙毁坏的高阁,语气悲凉:“当我从荒地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名?声了,如今只不过?一?个杀兄弑弟的罪名,又?怎么背不得呢?至于长姐,她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幽堂中,如平常般冷寂,青阶之上,青口白瓷花坛中长出明艳的花,灯火明珠下,皇明火永不熄灭,偶尔传出渗人的尖叫,碰到四方高墙后,又?尽数被弹回去。叙华衣一?身丧衣快步赶来,嘴唇发?白,看起来羸弱,实则脚步生风。月度忙迎上去,低下头:“长公主。”“进去说!”叙华衣脚步未停,匆匆行过?,红唇微启,精致的脸庞上浮着黯淡的浓雾,瞳眸深邃不见底,容色威严。石门在二人进去之后轰然关闭,隔绝外界一?切声音,密不透风。“如何?”“皇明焰火驯服不了有些怨气大的魂魄,属下之前将他们镇压在沉香亭,可如今,人界冤魂肆虐,惊扰了沉香亭,怕是压不住了。”叙华衣眯了眯眼,坐到王座之上,仰起头靠住椅背,皓腕如月,搁在金黄扶手上,金白相衬雍容华贵,一?个抬眸即是仪态万千:“可有什么办法?”月度结巴了一?下,声音微弱:“如果能有……妖皇玉印……的话。”妖皇玉印。叙华衣这才想起来,当年妖皇一?束魂魄守在沉香亭,就能镇压百鬼。玉印乃主人法术所化?,效果定然一样。既然是妖皇之物,那应该就在妖界了?妖界……花赐。“公主,还有一?件事。最后一颗丹药所需之人上千,恐怕杀了整个西海都凑不够,鱼虾之力?微弱,不可入药。”幽堂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月度瞬间屏住呼吸,余光悄然打量叙华衣。丹药之事,事关素娘夫人,只要是跟她有关的,公主都会小心谨慎,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该去哪里找那法术尚佳的一?千人入药。叙华衣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佛徒虽然法力?高强,可除了那些自己走出来的,她无法进去,妖界自从上次斩杀她们百人后便生了防备的心,而昆仑山,戒备森严,如今想要进入都难如登天了。魔域被弃怨儿杀了个干净,留下的几个也没什么用,鬼界……都不可以。到底,该从哪里找这千人呢?“哈哈哈哈哈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难倒了睿智的长公主?”皇明火突然狂笑几声,从炉鼎中幻化出半个身影,飘荡在二人左右。叙华衣愣了一?下,抬头望过?去:“简单?”皇明火笑着点点头:“自然是简单的,最后一颗丹药炼化困难,可用两法,千人炼化,或者……一二人足以,我听说,昆仑山的殿下不是要大婚了吗?”月度:!!皇明火舔舔嘴唇,笑嘻嘻的凑近,趴在叙华衣的肩膀上,声音暗哑,似魔鬼的引诱,拉着她一步步走向绝路:“玉飞影短短几十年一跃成?为六界之首,战无不胜,还能只身扛下一?百年的天劫。那可是天劫啊,你可知天劫的威力??每十年一次,一?次九九八十一?道,就连当年的尘拂祖师,怕是也只能扛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