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轼将圣旨稳稳地放在她手上,不知是不是出于她的错觉,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腹地里,轻轻描摹,一笔一划,写出几个字。
“夫人的耳根红了”。
在朝堂之上,此等庄重之地,他竟是敢……
沈春芜局促地收回了手。
楚帝自然也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眼角剧烈抽搐了一番,当下重重咳嗽了一声。
闹剧过后,早朝还得继续。
沈春芜先去了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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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崇政殿,沈春芜发现后背已经被虚汗浸湿了。
苏氏今日差点置她于死地,三番五回都提及了“沈家命案”,难保圣上不会对她生出疑心。
其实,她倒是不怕圣上怀疑自己,但她担忧盛轼会因此受到牵累。
事实证明,委实是她多虑了,盛轼早就存有后手。
借长宁郡主之口,扳倒皇长子和大皇妃,盛轼这一招用得真妙,也很凶险。
符叙要去慈宁宫,正好与她同路,过了转角处,符叙晃着折扇,轻声道:“虽然皇长子和大皇妃不会再找你麻烦,但也要务必留心林德清,还有慈宁宫那位。近期,他们近期可能不会轻举妄动,但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其他动作,若是要生事,顾家必定是第一把杀人刀。”
沈春芜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她倒是好奇另外一桩事体:“长宁郡主是背过了台词,才来崇政殿的吗?”
符叙笑了笑:“小郡主说的都是实话,并无半字虚言。”
都说蛇打七寸,苏氏咄咄逼人,今朝是有备而来,而长宁郡主是她唯一的软肋,她被击中了软肋,必定会失手。
正思忖之间,她感觉裙裾被很轻很轻地扯曳一下。
“长宁见过王妃。”身前响起了奶声奶气的嗓音。
竟是长宁郡主。
沈春芜发觉,小郡主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鼻音,想来是哭过了。
符叙不再多言,识趣地先离开了。
沈春芜缓缓蹲下来,从袖袂之中拿出干净的绣帕,缓缓伸到长宁郡主的脸上,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渍。
长宁郡主跪在沈春芜面前,她想把小姑娘拉起来,小姑娘执意跪着,不肯起来。
长宁郡主道:“谢谢王妃的救命之恩,长宁感激不尽,也请王妃能宽宥阿娘,她不是有意害王妃,她就是盼着阿父能……”
“当皇帝”这三个字终究是大逆不道,长宁郡主忖了忖,局促地改了口:“阿娘希望阿父能飞黄腾达,所以才急功近利,但她不是大恶人,长宁代阿娘向王妃道歉。”
沈春芜怀里抱着猫,猫很轻地蹭了蹭长宁郡主的膝盖,似乎在安抚。
沈春芜放下猫,对长宁郡主道:“你不必跪我,也不必道歉,你没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