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顾渊道:“赌约一事,是不是算皇长子赢了?”
魏老将军怒极反笑:“你这忘恩负义的老狗,还真有意思,你不是清流一派的吗,怎的现在支持皇长子了?皇长子背后可是阉党,你莫不会是一直在暗中阉党做事?”
魏老将军说话不是乱说的,骂人也不是乱骂的,明面上是口无遮拦,实质上,每一句话都勾起了楚帝对顾渊的疑心。
是的,时疫爆发前,顾渊身为户部侍郎,隶属文臣,站位清流一派,从来都是站在裴太傅身后,但如今,顾渊的站位却是发生了变化,如果不是魏老将军特地提醒,怕是没有人发现这种微妙的变化。
楚帝最忌惮朝臣与阉党私下有联络,因为阉党是仲太后的鹰犬,如果被发现有朝臣与阉党有私交,那就是杀头大罪!
这也是为何楚帝不反对党争,反而乐呵呵地看着清流与阉党两大阵营斗个你死我活,因为两大阵营斗得越厉害,这对他的皇位越有保障。
但是——
如果顾渊与阉党早有了首尾,而冒充清流的话,那此事绝对不能为楚帝所容忍。
楚帝微妙地看了顾渊,顾渊面容惨白,直呼冤枉,楚帝什么都没问,又看了一眼皇长子,沉声问:“药方,是你亲自研制出来的吗?”
楚帝年值中岁,不怒而威,谢岫有胆气,但胆气实在不多,一下子吓成了软脚虾,温吞道:“……不是儿臣一人的功劳,是太医署所有太医的功劳。”
“是吗?”楚帝转眸望向林德清,“林卿,你是负责辅佐皇长子治疫的,你能不能回答朕,为何皇长子这几日都去了留鹤山请仙?”
听到“留鹤山”三个字,谢岫差点打了个趔趄,他分明嘱咐了身边所有人,不要把他去留鹤山的事情说出去,但到底还是泄露了出去!
苏迩在旁多了一句嘴:“假令药方子乃自己亲手所制,殿下为何又要做出请仙这种多余的行为呢?”
偏偏楚帝问的人,不是皇长子,而是林德清。
谢岫冷汗潸潸地望着林德清,希望他能化解帝王的疑心。
林德清垂着眼,一瘸一拐地出列,禀报道:“白衣圣医第一次出现,是在大相国寺前的粥棚,广施药膳,食者皆愈,不少人问及圣医来历,圣医只说是清寂法师座下子弟,受法师之命下山救济苍生。殿下爱民心切,数次上山寻圣医讨教,最终诚心感动圣医,圣医将药方赠与殿下,殿下借此东风,如虎添翼,这一个月以来的疫势,适才有了显着的好转。”
林德清这一番话端的是无懈可击,所有人都无话可说,魏老将军是个杠精,竟也一时挑不出错处。
楚帝一副若有所思之色,这一会儿看到裴太傅执笏出列:“皇长子固然治疫有功,但药方乃是圣医原创,吃水不忘挖井人,今番圣上受万民拥戴,天下苍生亦是祈盼愿圣上不让圣医就此明珠蒙尘。”
此言一出,受到不少朝中宰臣的响应和附和,听得楚帝颇为动容,苏迩在旁透了个气:“三宫六院的嫔妃们,也是靠着圣医的药方子,才好起来的。”
时疫能够得到有效的管控,皇长子有功是没错,但圣医更是功不可没。
假令没有新制的药方,只怕会死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