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内参不会全文转载《楚南日报》的通讯,只是摘录了主要内容,还加了编者自己的意见,对慕新民这位新任的县委书记关心民生疾苦的高尚情怀予以充分肯定。而为了衬托慕书记的“伟光正”,夹山区的干部,则不知不觉间,成了“反面典型”。在不经意间,夹山区的干部,尤其是区委书记刘伟鸿,便“虚心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表示虚心接受县委书记的批评,一定坚决改正错误,改变以前的“浮在上面”的工作态度,扎扎实实给群众办实事,不搞虚假浮夸。
这样一篇文章,忽然出现在内参上,尤其其中提到了林庆县夹山区和区委书记刘伟鸿的名字,在中办工作的程辉,自然觉得十分蹊跷,立即和刘伟鸿通了电话。本来打算给他复印一份内参寄过去的,但刘伟鸿说过两天他就赶回京城,也就不用寄了。
没想到尚未去见程辉,云雨裳这里先就将内参拿出来了。
刘伟鸿没有急着去翻阅那本内参,微笑着问道:“姐,你怎么也知道这个事了?”
云雨裳怒道:“我昨天一到家,我爸就把这份内参给我看了。”
刘伟鸿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那云伯伯怎么说?”
云雨裳便有些诧异,反问道:“卫红,你好像对这事不怎么在意啊?你什么时候变得涵养这么好了?”
刘伟鸿顿时满脸委屈之色,说道:“姐,这话说得!我什么时候涵养不好了?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很绅士的好吧?”
“哦?是这样啊!原来当着我的面拿啤酒瓶砸人,拿餐刀顶着人家的脖子,这些都是绅士的表现?这绅士的标准,什么时候变了?”
云雨裳顿时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刘伟鸿一番,像是要重新认识一下刘二少。他俩尽管已经确立了恋人关系,但在这西餐厅的卡座里,依旧是对面而坐,有点习惯成自然的意思。云雨裳也真有点怕这个家伙“动手动脚”。一贯矜持的云总裁,在公众场合是很在意形象的,要是跟街头巷尾的小太保小太妹一样,公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刘伟鸿笑道:“那是。也就是你在。不然,贺老二那小子,早就满地找牙齿去了。二哥没有将他揍个半死,只是小小教训他一下,那就是很有绅士风度了。”
“你呀,就知道贫!”
云雨裳被他的“无赖”逗笑了,端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开心的笑颜,不过随即又秀眉轻蹙。
“卫红,这事不大对头啊,好像有人故意要整你……”
刘伟鸿淡淡一笑,说道:“这个自然。要不,凭慕新民那样的,能将这文章给弄到内参上去?他还没这个本事!”
内参是最高领导层要阅看的资料,也就是说,这一回,慕新民和刘伟鸿可都在巨头面前露脸了。只不过慕新民得的是彩头,刘伟鸿却不幸成了“反面人物”。慕新民一个小小县委书记,以前也不过是楚南省委宣传部的小处长,绝不可能有这样通天的手腕。不然,他也不至于五十几岁还是个县处级。
此事是谁的幕后推手,刘伟鸿和云雨裳均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云雨裳心里有点郁闷,贺竞强给人的印象,永远是那么斯文有礼,似乎比刘二哥绅士多了,谁知竟也会干出这种事情来,背后捅人刀子,又快又狠,眼睛都不眨一下,和云雨裳心目中的贺竞强大相径庭。
“卫红,我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云雨裳轻轻叹了口气,神情甚是郁郁。她虽然对贺竞强没有感觉,但一直都当贺竞强是朋友,最起码贺竞强以前在她心目中,不是个卑鄙小人。突然之间,发现自己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换了谁,心里面都不会太痛快的。
“所以啊,你决定做我的女朋友,嫁给我刘伟鸿,那就是绝对正确的选择,再正确也没有了。”
刘伟鸿又嬉皮笑脸地说道。
云雨裳便瞪了他一眼。这人,心态怎么如此之好呢?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逮住那么一丁点机会,就一定要自吹自擂一番,给自己脸上贴足一层金纸。
“卫红,是不是人一进了官场,马上就会改变,变得为了利益不择一切手段?”云雨裳瞪了刘伟鸿一眼之后,又闷闷地说道:“你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