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文青棠竟被方应耍了两回,她愤羞交加,轻叱一声:“‘梦里花落’!”
手中的逢春剑霎时变成柱子粗细的藤蔓,直冲天际,方应随着冲上半空,掐准时机,随即撒手,惊鸿剑当空出鞘,天光之下,辉煌剑光竟与之融为一体。
他持剑自上方杀来,像一只从高空翱翔的飞燕,势不可挡,文青棠发觉为时已晚,只能催动手中藤蔓,“梦里见落”一出,还未起作用,便遭她一喝:“破!”
粗大的藤蔓顷刻间膨胀破裂,无数杏花花瓣飞舞,花瓣一触碰到身外之物便会爆破,名剑阁当下列阵结阵,护住场外。
此时,整个擂台被花瓣席卷,浑然看不见擂台的情况,文司师捏了一把汗,现下只能默默祈祷文青棠能在她的‘梦里花落’脱险,但又见无数飞花,暗叹:“还是太冒险。”
杏花花瓣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风,直通天际,残花分散,飘落在地,皆引起一阵阵爆破,尘埃飞扬。龙卷风内事态严峻,文青棠和方应无处可依,还得躲避飞花,风如刀似剑,刮在身上直发疼。
方应不由对她呼喊:“你这一招‘梦里花落’当真损人不利己,北斗七星剑阵内也是这招害了不少人吧!”
“姓方的,不会说话就闭嘴!”文青棠驳斥,她行动艰难,火爆的脾气仍旧呼之欲出,似乎又记起什么来,又喝道:“你跟元君霄一个臭德行,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人,上回元君霄好歹从我这招逃之夭夭,你比他还没用,被困这儿还在怨天尤人。”
总归比试要紧,方应退了一步:“整个擂台都快被你拆了,你觉得还是怨天尤人这码事?快把它收起来,反正比试时间充足,我们重新来过。”
文青棠已经被卷到另一头,方应无奈,一个旋身顺势追了上去,与文青棠碰面,他立刻道:“快把它收了,不然我们都得被撕裂,死无全尸。”
“我、我……”文青棠不敢看方应,支支吾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闭眼回道:“我不会收!”
不会收?!
方应愕然,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听错。
文青棠:“我修炼《枯木逢春》将近十年,还没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方应已经从错愕转变为平静如水的神态,罢了,求人不如求己……
文青棠责怪道:“谁叫你迟迟不拔剑,不然我也不会用这招……”她翻过身,方应已经不见人影,瞟向低处,他逆风而行,朝风眼墙而去。
越靠近风眼墙,风速越大,方应已是寸步难行,狂风吹得他的马尾飞舞,方应睁眼不能,干脆闭眼前行,人停在风眼墙附近,以剑鞘为倚靠,催动右手的惊鸿剑。
惊鸿剑的剑身透着淡淡嫣紫,且听方应一声静得可平人心神的话语:“‘远岫浮岚’。”
话语一止,周围的风声骤然静了,风速变慢,渐渐没了声息,花瓣宛如断了线的风筝,沉寂而下。
所有人目睹龙卷风退散,无数花瓣跌落在地,却不引起爆破,最震惊的莫过于眉丰派弟子,她们心知肚明“梦里落花”一旦爆破,花瓣所过之处,无不变成一片废墟。如今龙卷风不但消失,而且花瓣跌落竟不起爆破,只有一种解释:此人修为远在文青棠之上,镇压住“梦里花落”。
她们都知道这位小师妹学艺不精,还不能将“梦里花落”收放自如,唯一有可能破解此剑术的,便只有方应了。
方应御剑飞行,安全逃脱,安稳落在擂台上,众人再去捕捉文青棠的身影,片刻过后,仍旧不见那袭青衣。这时,擂台下传来一声“哎哟”,众人扫去,文青棠掉落在擂台下,捂着屁股直呼痛,手上也不见拿着逢春剑,显然她是从天而降,坠了下来。
喊疼的时候,文青棠察觉不对劲,抬起头来,才发觉她身后的观战区已经不是眉丰派,而是重峡峰,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其中一个人她熟悉不过,朝她挥手:“小辣椒。”
面对这么多人,文青棠脸色倏地涨红,霍然起身,环顾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许陵知道她在找逢春剑,于是帮她指明方向:“西偏北直走,你的剑掉那儿。”
文青棠此前被风吹得脑袋嗡嗡,又被摔蒙了,只瞧了许陵一眼,一言不发,拾剑回到擂台,观战区的元君霄忍俊不禁,对着霍司决,指着擂台说:“你看,我此言不假。”
霍司决面色凝重,似是思索,并无表态,倒是覃栩音上前一步:“元弟弟,你简直可以去当神算子了。”
元君霄:“……”
不许叫我元弟弟。
文青棠出了擂台,毫无疑问,这场比试是她输了,“梦里花落”爆破形成龙卷风,眉丰派已经不关心比试胜负,而是祈祷文青棠安然无恙,如今她平安无事出现在面前,她们都大松了口气。
离武岳城大擂台最近的高楼此时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十分得体。
刑岫走进屋内,揖拜道:“世子,既然要观战,不如我们以名剑阁相剑师的身份进吧,那儿都是名剑阁的人,无人敢多嘴。”他以为世子是为调查“独孤组织”来到武岳城,哪料是观战名剑大会。
“既然是秘密出行,那么一点儿风声都不能泄露。”张姑岸看完这场擂台比试,唇畔留着浅浅笑意,他道:“这儿视野开阔,离得远些,但可一览全局,我们不必去。况且,今早的擂台比试已经结束了。”
刑岫一惊:“世子唬属下了,比试才刚开始不久,半炷香的时间不到,怎么可能……”走上前去,擂台已经无人,他又是一呆,看向自家世子,请求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