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让母亲看管吗?你那分明是架空了母亲,想把银子都攥在自己手里!”
朱氏语气平和,不愧是多年的当家主母,那份气韵,她终究是养成了。只不过说出来的话里的内容,却还是将她的不满准确地传达出来。
彭氏必须立即把朱氏的指控给消解掉,不然就会处于被动地位。
她深呼吸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还请大嫂不要妄言!首先,我的提议不是说由我来掌管银子,我是提议谁负责哪件生计,那就由谁暂时保管着那项收益,就像以前家里铺子里的掌柜一样,这样也是为了方便他们行事时用钱,而且账目都要过母亲的目。
当多寻摸出几条生计后,自然要由一人统领掌管,就像以前家里爷们管外边的事一样。家里的用度,也要定期交到管家中日常的人手里。目前,是大嫂你安排这家里的这些事,这用度自然就是交由大嫂来保管。
就像前几日我们几个卖衣服得来的钱,师太相赠的银两,母亲都是交由大嫂来保管。难道我们就能说是大嫂将老夫人架空了吗?
显然不能,我们大家没这样以为,老夫人也不这样认为。
那么现在依旧是按前事行事,大嫂何以言说这样就是架空母亲。
二者,大嫂说我想把钱攥在手里,这话也不对。现在也没定下来就说是我去忙活卖笋的事,要是大嫂去管这档子事,那这银钱自然就由大嫂来保管。
家里的事四弟妹可以代劳,四弟妹若是小孩脱不开手,那么还可以由母亲亲自来打理。当然,母亲不想理这些烦心事,一直陪伴着母亲的姨娘可以在一旁帮忙。”
王氏一开始本来是想帮着朱氏的,毕竟四爷和大爷是一母同胞,而且现在家中银钱也是朱氏管着,她母女三人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是朱氏照顾,她才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劳累。
但是当彭氏提到只要朱氏去管外边卖笋子那一摊子事后,家里便可以由她来做主。
她心动了,照顾孩子,完全可以找个姨娘在一边帮着照看,而且管家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她觉得自己完全忙得过来。
所以前边还忍不住想插言替朱氏抱不平的她,这会选择闭上了嘴。
朱氏眼角余光看到了跃跃欲试想要发言的王氏,她本来也是想让王氏来给自己掠阵的,谁知王氏一听到她有可能渔翁得利后就利索地闭上了嘴。
朱氏恨得牙痒。
但是也只能她自己开口了。
她用手按了按身旁气得上脸的小女儿,让她不要开口。长辈间说话,晚辈插嘴怎么都落了下乘。
朱氏虽然语气依旧没有起伏,可话里的针锋相对却是明显了:“三弟妹不用说得这么高风亮节,你谁都举了一遍,怎么就没说到你自己呢?”
彭氏轻呵:“大嫂子不用反讽弟妹我,我没说我自己,那就是真的没打算来管家。如果大嫂去负责卖笋,那么我便带着家中针线活亮眼的姨娘忙活绣品。毕竟光靠卖笋,是支撑不了家里的用度的。而且这笋也是季节产物,过了这段日子,也就没有笋可卖了。当然,若是大嫂管家,那我依旧去卖笋,绣活先交给家中姨娘和姑娘忙活着,倒时再从中选出一个能担事的人管这块。”
本来老夫人是不满彭氏的,不过彭氏那大段的发言后,她倒是也想通了,自己偏爱朱氏,自然是愿意什么都朱氏管着。
如果是以前,大家都依靠傅家养活,那么也没人会有意见。可现在大家都是靠自己挣扎过活,谁又还愿意低声下气在朱氏手下讨生活,特别是这些都还是她们自己挣来的。
所以,她们什么都还能敬着自己,家里家外的账目都会在自己这边过一遍,那么自己也能做到心里有数。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局面,再一意孤行站在朱氏这一边,渐渐的,可能她连那份敬意都会失去。
这时,听到彭氏提到绣品,她的心思也转到了这边:“你这样说,是绣活的事可以做了?”
彭氏转过身对着老夫人,恭敬地回道:“回母亲的话,情况还是之前说的那样,今日我自己先买了些料子回来,这两日便由阿荷和储姨娘先做着,当然我若有空,也会一起做。
储姨娘女红好,这在家中是出了名的,阿荷我也不能让她成日闲着,总要跟着学一学安身立命的本事。现在不同于往日,她做好大小姐的本分就行了。
本来我先前是交代她在家里先做母亲和何姨娘各做一套外衫出来的,她还算听话,刚回来时我也检查了她今日的活计,料子都裁剪好了,我现在是庆幸刚好前不久就安排了针线房的过来教学做衣服,不然她也就只能绣个花了。
现在我想着衣服先停两日,我们先争取两日里做出两样成品拿去给掌柜的过眼,要是行,自然后边家里就可能做这活了。要是这一次不过关,那么我还是想在掌柜那里要回些建议改进下,总之这单活计我还是想拿下,毕竟家里能做的事不多。”
朱氏见老夫人都已经被彭氏的话牵着走了,便知自己孤军作战,已无胜算。
她内心懊恼,以前知道彭氏是个能干的,虽说出身低些,见识少些,但是将三房打理得也是井井有条。以前由于出身的问题,再加上嫁的又是家中庶子,平日里在老夫人面前也好,在自己和王氏这些妯娌面前也好,自然也是恭敬有加,甚至带些卑微的。
没想到现在竟然敢这么硬气地和自己说话,还敢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