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藏了事,人一回来就去了里间的小书房,本想写字静心,可在书桌前站了许久,她手执毛笔却许久没有落下。
吸饱了墨汁的笔随着她手腕一抖,漆黑的墨滴在雪白的宣纸上,转眼染了一大片污渍。
“在想什么?”谢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在她身后站了许久。
姜令檀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他:“殿下。”
“没……没什么。”她眼底慌乱都没来得及掩饰。
“心中藏了事,所以静不下心对吗?”谢珩静静看她许久,忽然出声,唇边还含着笑意,只是过于沉冷的目光叫她看着有些害怕。
姜令檀感觉整个后背都凉了,他幽深不见底的墨瞳像是能把她看透,想要否认又怕他看出更多别的东西,只能强行转移话题说:“殿下,我方才出东阁去镇北侯府半道上,遇到寿安公主了。”
“嗯,伯仁已经告诉孤。”
谢珩眉梢微微一拧,走上前抬手从她手里拿过毛笔随意搁在桌案上,薄唇压出几许晦暗:“寿安已有数月身孕,方才在宫中不小心跌了一跤由太后宫里会医的嬷嬷诊出。”
姜令檀在这一瞬间感觉头皮都炸了,红润的唇微微张开,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她不是……”
“对。”
谢珩站着,比她高出许久,此时慢慢俯下身体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慢慢道:“如你想的那样,并不是贺兰呈的孩子。”
“是她被漠北骑兵掠走那次?”姜令檀瞳孔冷缩。
谢珩稍稍敛了眼中的幽色,冰冷的指腹托起她下颌:“这是她自己种的苦果。”
“若当时不是害你,不来雍州,就算是贺兰呈死了,她依旧是西靖高高在上贺兰小王妃。”
姜令檀意识到什么:“她能顺利回玉京,西靖并不知寿安已有身孕?”
谢珩指尖朝上,用力在她唇上压了压:“西靖那位皇叔贺兰公瑾又不是吃素的,若知晓寿安有孕只会把她腹中孩子当成是独子贺兰呈的血脉。”
因为饮食和生活习惯的不同,漠北男人多数生得高壮,骨相也更深邃些,特别有些瞳孔的颜色偏向墨灰或者浅褐色。
寿安若真的敢在西靖把孩子生下来的,于她而言这孩子就是夺命的刀,她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西靖。
姜令檀深吸一口气:“她并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对吗?”
“对。”
“那太后娘娘的那?”姜令檀眼睫一颤,声音透着紧张。
谢珩指腹摩挲着她唇上的柔软,语调勾着一分冷笑:“太后不喜欢寿安。”
“应该说,太后不喜欢任何与司氏有牵连的人,同样包括孤。”
姜令檀不解望向他,想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忽然被他揽着腰抱了起来。
他声音沙哑,那抹冷笑被他垂眸的动作掩了过去:“为何这样看着我,觉得孤同样可怜?”
姜令檀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不敢当着他的面承认,惊慌之余,努力平静声音:“我不敢。”
谢珩并没有揪着这个事不放,单手把人往怀里一摁:“近来你若要出东阁寻华安郡主凡事小心些,寿
安肚子里的孩子她肯定不会留下,倒时她真疯起来那腹中孩子出来做文章,就算孤能护下你……”
后面话谢珩没说,可姜令檀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之前寿安公主想回玉京悄无声息把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隐瞒下去,可今日在太后宫中被嬷嬷诊出有孕的消息必然会传回西靖。
她肯定会在西靖贺兰公瑾派人强行把她接回去之前,把腹中孩子这个隐患给除去。
既然有这种打算,以寿安睚眦必报的性子,陆听澜会变成她最好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