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地冷笑一声,沉了声音:“若真宠着舍不得,当初你们这些作为长辈的又何必应下与我周家冲喜这门亲事。”
这话犹如戳到太夫人肺管子一般,她撕心裂肺一阵咳嗽,抖着唇道:“我当初应下,可不是让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死的。”
“你汝南周家做的又是什么事,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去配阴婚,这是要遭报应的。”
周老太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那拉耸下垂眼皮下一双透着浊黄的眼珠子,兴许因为哭过一场的缘故,阴森森的狠意:“周家除了先前答应的条件外,允诺让你府上世子姜怀彰拜入我家老爷门下。”
太夫人眼皮子一抖,面颊阴沉,却是扶着大夫人周氏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她眼中依旧有犹豫,周氏眼底那点惧怕和不忍在事关嫡子前程的时候,全部化作狠厉:“母亲,这可是怀彰的前程。”
她声音顿了顿,继续说:“你就当十一这孩子是远远地嫁出去的。”
“周家的根在汝南,汝南与玉京隔着十万八千里,往过分了说,真去了汝南,也不见得能时时回来,更何况这孩子心早就养大了,跟着那华安郡主,哪有半点为家族考虑的模样。”
周老太夫人急促笑了声:“可不是这个道理。”
“您就当家中的姑娘与我周家孙儿结的是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不过嫁得远些。”
空气中死一般的冷寂,不知过了多久,太夫人长长叹了口气:“罢了。”
“我老了,早就不管家中的琐碎。”
“你既应了怀彰这孩子的前程,还有先前允诺的云舒的婚事,你求了我,我自然也要求你。”
“我府上二房长子怀伯的前程,你不如一起帮了,还有另一个姑娘姜云婉的亲事。”
周老太夫人面色一僵,似想要拒绝,但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大夫人周氏同样面色大变:“母亲!”
“母亲您说的是什么糊涂话,怀伯和云婉可都是二房的孩子,与媳妇的大房何关。”
“你说何干呢?”太夫人冷哼了一声,阴恻恻的目光扫向周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应该清楚五姑娘云雪是怎么死的。”
大夫人周氏顿时手脚冰冷,就像浸在带着冰碴的凉水里一样。
她刻薄的嘴角压了压,正要应下。
就在这时候,一道冷厉的声音从外边插进来:“我当母亲去哪里,原来母亲在花厅待客,今儿媳妇抄了一卷佛经正要给母亲好好看看,方才在小佛堂里左右寻不到人。”
二夫人宋氏说着抬步跨进花厅,她手里握着一卷册子,后面跟着一脸焦急想拦不敢拦的丫鬟。
太夫人目光一沉:“你把佛经交给下人就好,何必寻我,左右都是那些事,你先回去。”
二夫人宋氏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视线不紧不慢从周老太夫人脸上掠过,最后顿在周氏身上:“母亲赶我作何,既然是待客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方才听云舒说,母亲和大嫂给十一姐儿定了一门好亲事,说是汝南周家三房嫡出的孙儿,母亲倒是舍得,这样好的人家不给云舒姐儿留着。”
太夫人被宋氏轻飘飘的几句话,堵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要反驳又怕暴露了家里的龌龊。
大夫人周氏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是我大房的事与二弟妹又没关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令檀是你生的女儿,先前还想着要给九姐儿云婉寻一门好亲事,想必你是看不……”
她这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婆子打断了:“太夫人,夫人,不好了。”
“华安郡主带着十一姑娘跑了。”
这一下,不光是府里的主子惊了,就连周老太夫人也变了面色:“那还不赶紧把人给寻回来,也别管死活了,抓到人先打断腿,拿绳子捆了。”
“这……”婆子被这话吓得面色惨白。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大夫人周氏朝婆子挥了挥手,捂着心口直喘气。
二夫人宋氏死死盯着太夫人:“母亲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