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下,陷马坑里堆积的尸体正在冒起诡异青烟。
胡渊突然意识到那些竹刺都涂着腐骨草汁,垂死的战马竟在融化!
他猛地扯过令旗嘶吼:“后军转前军!轻骑散开!”
但传令兵刚举起铜钲,一支鸣镝箭便穿透了他的咽喉。
联军大营突然亮起十二盏赤红灯笼,将晋军后阵照得纤毫毕现。
雷鸣般的马蹄声自两翼包抄而来,楚军重骑如铁闸合拢。
冲在最前的骑士突然掷出锁链铁球,旋转的凶器扫断晋军弓手双腿,惨叫声中,三千陌刀手从铁骑缝隙中列阵而出。
这些九尺巨汉皆覆鬼面,手中七尺陌刀映着血色月光,刀柄末端的铜环在夜风中出催命铃音。
关云横刀立马阵前,玄铁面甲下传出闷雷般的战吼:“斩!“
第一排陌刀同时劈落,冲在最前的晋军轻骑连人带马断成两截。
刀刃劈开骨肉的闷响与铁甲碎裂的脆响交织成地狱乐章,喷溅的鲜血在月光下竟似黑雨。
有晋军校尉举盾格挡,精铁包边的木盾竟被刀锋劈入半尺,刀刃余势未消又削去他半边头颅。
“这是人还是恶鬼!”晋军骑都尉张庆目眦欲裂。
他的弯刀砍在陌刀手肩甲上迸出火星,对方却纹丝不动。
九尺陌刀抡出满月弧光,王庆座下战马自胸腹处裂开,热腾腾的马肠缠上他的脚踝。
未等他挣脱,第二刀已从天灵贯入。
数里外的巨鹿城墙上,嬴正手中的青铜酒樽突然裂开缝隙,暗红酒液顺着指缝滴落,在他玄色龙纹战靴上晕开血痕。
“这就是号称精锐的晋国铁骑?”
他掐住先振喉咙,将人拖到城墙垛口:“看看你的兵!连群拿大刀的莽夫都砍不过!”
先振被铁链锁住的双手死死抓住墙砖,浑浊的眼中映着山下炼狱景象。
当看到陌刀阵中飞起的晋军残肢时,他突然出困兽般的嘶吼:
“昏君!你让轻骑冲重甲陌刀阵,与驱羊入虎口何异!”
嬴正猛地将人掼倒在地,镶玉战靴碾住先振的胸膛:“别忘了是谁在函谷关被楚军射穿膝盖!若不是我大秦医师,你早烂在囚车里了!”
他突然俯身扯动锁链,铁环勒进先振血肉模糊的手腕:“传令胡渊!把剩下两万重骑全压上去!”
山脚下的血腥旋风仍在扩大,关云陌刀横扫,将三名晋骑拦腰斩断,刀锋嵌入第四匹战马脊骨竟不得出。
他狂笑着弃刀,徒手抓住刺来的长矛反掷回去,矛尖穿透三名晋军后余势不减,钉入十丈外的晋军牙旗旗杆。
“痛快!”
他单手拎起长刀,刀柄铜环突然喷射出赤色粉末,冲上来的晋骑战马吸入粉末后狂性大,竟转头撕咬自己人的坐骑。
胡渊的亲卫队终于崩溃了。
有人跪地呕吐,有人扯掉铠甲逃向黑暗,更多人则是呆立着被陌刀劈成碎块。
当看到最后三百具装铁骑被陌刀阵逼入火海时,胡渊突然夺过鼓槌,疯似的擂响突围战鼓。
“大将军有令!全军压上!”传令兵嘶哑的吼声在此时传来。
胡渊转头望向观战台方向,眼中第一次露出绝望——那里正升起三盏碧绿孔明灯,正是秦军的死战信号。
胡渊望着被血雾笼罩的战场,喉间泛起铁锈味。
“床弩营上前!”胡渊劈手折断插在肩甲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