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这一步,段慕春心头大跳:“大衍一步?”
林苏轻轻一笑:“我曾去过滴水观,有幸观摩到姨母留下的江南道影,也才开启了我大衍一步之门。”
江南道影!
她段慕春昔日留下的江南道影!
仅凭一个道影,就将大衍一步使到几乎跟她并肩的程度,这怎么可能?
很快,她就发现了,林苏的大衍一步其实并不纯粹,其中融合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两人脚下一定,出现在一座荒山之上。
荒山,草枯木烂,一派荒凉。
荒凉的山顶,一座古庙,这古庙更是破败。
山下无路可上,寺门摇摇欲坠,寺门的上方,两个大字也是一片斑驳,这两个字赫然是:废寺。
废寺,不是对寺的形容,它的寺名就是:废寺。
段慕春开口:“此地已是废寺了,病僧之病,在其身,更在天地!”
一句话,林苏若有所悟。
孙真却是完全不懂:“前辈,何意?”
“佛道之门,慈为基,释为性,放诸碧空城另一侧,圣道有凭,佛道有根,佛寺昌隆正当名分,而在此地,杀戮满地,恶性横流,何来慈悲?因此,佛道无基,而劝人释性,何人肯释?是故,这位佛门高僧才一病不起。”
孙真明白了。
佛道,也是有生存土壤的。
世人内心深处有慈悲之念,有善恶之分,有圣道流行的地方,才会有对邪恶的时时反省,才会有慈悲之念的入脑入心,也才有放下(释)的快慰。
而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慈悲之念,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在这自私为基本底色的无心海,所有人的自私都可以正大光明,也慢慢按熄了良善的火苗,让良善、慈悲失去生存的土壤。
所以,这和尚病了。
他的病,可不仅仅是身体的病,还是他信仰的崩塌。
身体之病,有无数的办法可治,信仰之塌,何人可续?
林苏慢慢抬头:“我试试!”
一步穿空,落在破败的寺门之前,轻轻伸手,推开寺门。
古寺之中,通道幽深。
幽深的通道之内,一座禅堂。
禅堂之中,一个老僧盘腿而静坐。
他的僧袍,垂于地,青石地面,阴冷潮湿,这袭僧袍,也慢慢就成了青石的颜色,他裸露的皮肤,也是同样的颜色。
他的旁边没有人。
只有前面灰尘遍布的佛台之上,有一灯如豆。
昏黄的灯光掩映,上方的佛像,亦是一片斑驳,似乎也与地板渐渐变成同一种颜色。
段慕春轻轻一叹:“大师,你之病,愈发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