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作了个揖说到:“还是要多谢次辅赐教了,真的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不用不用,都是为陛下办事,为国朝振奋,太傅留步,留步。”王崇古完全没有料到张居正会如此隆重。
“爹,江陵公会不会把爹的功劳给占了去?”王谦看这个架势,略有些着急的问道。
王崇古笑着摇头说道:“不会的,他非但不会贪功,反而会详细记下来,该咱们的圣眷一点都不会少。”
“那岂不是咱们让他挨了骂,他还得谢谢咱们?”王谦面色古怪的说道。
王崇古脚步一停,还真是王谦说的这样,坑了张居正一把,张居正还得谢谢他王崇古。
张居正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没有反贼经验,有些事儿,正面突破动静太大,动摇社稷,但是迂回着来,反而简单的多。
张居正看着面前的《臃肿四疾疏》,又打开看了许久,细心批注后,准备誊抄。
“先生,该休息了。”游七将石灰喷灯拧暗了一些,略带几分心虚的说道,他一个大管家管到了先生的头上。
张居正看着已经变得昏黄的灯光,有些不满的说道:“我是先生,还是你是先生?拧亮点,我要誊抄。”
游七抓着石灰喷灯说道:“先生,有旨意。”
“陛下说了,先生要是熬夜,就拿我是问。”
“嗐,睡觉睡觉。”张居正对这事儿是很清楚的。
皇帝给游七弄了个考成,分为了运动、饮食、起居、卫生等多个方面,做好了有奖,做差了挨罚,奖励极其丰厚,惩罚极其严重,还有一个人叫骆思恭,是全楚会馆的铁林军勋卫,也负责第二份记录。
骆思恭这个人,只听皇帝的话。
第二天张居正起了个大早,只能拿着批注过的奏疏匆匆赶完了文华殿,廷议之后,张居正才开始誊抄,送到了御书房去。
还没到午饭时候,皇帝就把张居正和王崇古给召到了通和宫御书房,同时也让张宏多备了碗筷。
“原本在哪儿?”朱翊钧先问原本,就是王崇古写的那本,他要确定整本奏疏是张居正的意思,还是王崇古的意思,没别的,就是想看看王崇古是不是真的忠君体国。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芽,开花结果,王崇古总督京营那封被谭纶卡着的提举名单,就是解不开的死结。
朱翊钧不相信王崇古,这件事,很早很早以前,王崇古本人就比其他人都清楚的事儿,王崇古也认,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
“王次辅果然是经邦济国之贤才啊。”朱翊钧看完了原本,看着王崇古笑容满面的说道:“坐坐,用了膳再议不迟。”
“臣不胜惶恐。”王崇古这是第一次在通和宫用膳,有这个待遇的大员,只有张居正和戚继光,现在他王崇古堂堂正正的坐在了这里,知道了皇帝吃几碗饭。
四个菜,一个汤,一碗饭,一个光饼,光饼的味道虽然几经改良,但和锦衣玉食绝对没有任何关联。
这还是张居正、王崇古在,否则还要去掉两个菜,这就是被黎牙实写到游记里的事实,大明的皇帝陛下犹如苦行僧一样,看得见的地方如此,看不见的也是如此。
菜谱是皇后定的,都会定时换,也不固定,但都是皇帝爱吃的。
节省是一种美德,朱翊钧吃的这种光饼,前线军兵吃一个,就能顶半天饥,这要是掉队,或者被围困,有四五个,就足以脱险了。
“这些个手段,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儿。”朱翊钧看着王崇古的原本,和张居正的抄本,内容是相同的,只是张居正结合自己的吏治经验,补充了一些细节,主干还是王崇古的思路。
执行肯定是张居正了,这个锅、这个挨骂他背定了。
王崇古不方便把手伸的太远,圣眷和功劳的确有王崇古的。
“这个这个,陛下臣只能说,都是些反贼手段。”王崇古选择了实话实说。
对劲儿才怪!
王崇古给的办法整本都是围绕着‘密疏’这个手段在进行。
密疏这玩意儿,是大道之行的张居正能想到的?!
“慎密二字,最为要紧,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可不畏乎?凡有密疏,密之一字,最为切要,故此以火漆专封,以塘报送抵入京,直送御前。”王崇古详细解释了下密疏这个法子。
火漆封好,塘报入京,就是不走原来层层递送的路径,而是由驿站塘报直接送入京师,这奏疏的内容,是关于密一字的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