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闼东之点着头,但随即又叫住了李妈妈,“等等,都到这会了,福娘的生父是谁,你怎么还没说?”
“这……”
“这个……”
李妈妈皱巴巴一张脸为难道:“不是老身有意隐瞒,实在是……实在是……连老身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闼东之险些气笑,“你自己接的客人,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李妈妈叫着苦,“闼老爷您有所不知,长安里头不似我们清平县城那样清贫,吃喝住行样样要钱,哪里是一个客人就能支撑得住的,我那会又当红,妈妈逼着我一气接了好几个客人,光是长住的就有三位,时间挨得近,我哪里分辨得出是谁,所以才急忙从长安跑出来的呀。”
“哈哈哈,”闼东之听着想笑,点评道:“俗话说狗都知道老母,啧啧啧,你们这些娼妓,连畜生也不如,真是荒唐。”
“是是,”李妈妈赔着笑,“所以老身才不舍得女儿也做这行当不是。”
“不过,我听说你手里有块玉佩呀?能留到现在,恐怕是三人当中的一个吧。”闼东之笑过了之后,忽的提起这茬,眼神瞥向李妈妈寻求验证。
李妈妈诶哟了一声,倒没有心虚,反而点着头佩服道,“不敢瞒老爷,确实有玉佩,不过不是一块,是三块。”
“三块?”
“是哩,”李妈妈理直气壮道:“既然分不清是谁的,那就三人都留下个物件来,到时候遇着难事叫福娘去求,三选一,总有一个能认上了不是。”
讨好
闼东之听得瞠目结舌,简直想为李妈妈鼓掌,绝,实在是绝,这老婆子有些本事在,竟还能同时套到三人的玉佩。
他不禁眯眼仔细打量一番眼前老鸨,可李妈妈这些年吃的确实太胖,眼睛挤成一条缝,两腮鼓起小山丘,下巴足有三层肉,肿成个白面馒头,着实没法从这样的脸上找出当年的美丽来,他不禁庆幸,还好她闺女长得不像她,要不然别说曹公公不答应,就是曹老三恐怕也摇头。
啧,闼东之合上嘴嫌弃道:“带着银子走吧,老爷我这趟过来没带金银,正好县城里底下人孝敬了几百两散碎,加上那边的布料首饰,差不多一千两,正好一起抬回去。”
“是是是,”李妈妈糊弄的点着头捧场,“这些东西怕是上好的,慢慢转手还能多挣些银钱,是闼老爷心善,故意贴补老身呢。”
“你知道就好。”
第二日中午,会仙楼内,闼东之果然当着县城里乔、夏、马、张、李、王、郑、崔这八家的面,把福娘的身世给抖露了出来,说她父委托自己来县城找女,将人接回长安相认,如今自己看见了玉佩确定了人,五日后就要带人返都。
在旁又有黄县丞作证,表示确实不假,他也知晓内情。说句难听的,有他们两个在这里表态,恐怕就是捏造的也能成真,更别说李家还确有证据了。
“哎呀,若非老大人一心为公,爱民如子,岂有李家母女今日,此番孤女认父,当是县丞大人恩德。”崔老爷人机灵,当即就拍起了黄县丞的马屁,也不管人家才来一年多的,李家人怎么就亏得他照料了。
在他边上坐着的乔老爷反而沉默不语,暗道一声亏了,早知李福娘还有这身份,他们家就该争一步,乔公公在长安也不是没有人脉,说不准认上了以乔家名义嫁过去,还能帮乔公公调回都中,也不至于为着自家嫁女的事和乔公公起了龌蹉。
唉,该死!可惜!
乔老爷后悔不迭,闼东之笑容满面,陶仲宾听到了外头的流言也安心下来。
生意不受影响,陶叔谦也老实呆在家里,麻烦事总算是了结了。
陶仲宾叫过陶叔谦来,与他细说今日会仙楼里的事情道:“你听见了没有,李家福娘是要回长安认祖归宗去的哩,人家眼看着成千金小姐去嫁高门汉子了,这一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你还不赶紧断了你的心思。”
陶叔谦看着他哥,没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道:“如今福娘有这个身世,二哥觉着,她能做我的妻子了吗?”
“你还惦记这个!”陶仲宾双眼一瞪,却见他这个往日软弱的堂弟这回倒是有些勇气,敢正面不低头的盯着自己,意外道,“长出息了嘛。”
就冲这个,陶仲宾都有些想要感谢李福娘了。
经历过这一回事,老三长进了,胆气都壮了几分,好,很好。
他满意道:“既然她身家清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自然可以娶进门。若不是她生在十街,我何苦要做这恶人阻拦你们。”
“二哥说的当真吗?”陶叔谦满怀期冀,显得很是激动。
“那当然,”陶仲宾微笑着,大有长兄的关怀,“仔细一看,她还是蛮配你的,人长得也不错,又会作诗又会乐器,就是和你娘也能有些话题,只是……”
他话锋一转,“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她人都要去长安了嘛。”
陶叔谦心道,不晚,就是到了长安也不晚。他听到自家二哥应允了的话语,暗下决心,该准备起来了。
闼东之是五日后的行程,陶叔谦这几日就该预备下东西来,他这里紧急,海棠巷的宋妈妈比他更着急。
这会子坐也不坐,在屋里急的团团转,足要把鞋底磨破了才罢休,“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怎么不多呆一会?哎呀,这连半月都不到就要回都城?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的。”
宋妈妈急的肠子都要打成结了,哪知一扭头,看见小七没心没肺还坐在桌前吃喝,没忍住一伸手就揪住了她的耳朵,“你听见了没有呀,闼老爷走的事就没和你说?还吃呢,这玩意体寒,小心吃多了伤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