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就赶了大巴回开封,过了没两天,何瑜就收拾包袱回老家了,我开学忙得脚不沾地,一开始我跟何瑜还怕路阿爻自己呆着会无聊,结果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路阿爻整天呆在房间里摆弄他那些画着天干地支的图,认真到如果不是我中午打电话给他叫他来吃饭,我感觉他能老僧入定坐那儿一天不动弹的。
我积蓄不多,之前买装备花的太猛,最近比较拮据,就我那点儿破钱养俩人绝对不超过一个月我就破产了,于是我就想了别的招。
人活着莫过于一日三餐,只要饿不死,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为了最大程度地省掉这三餐的钱,我打算带路阿爻去吃我们学校食堂,偶尔手头宽裕,可以在周末请他吃顿好的。
我这么计划着把铅笔削完,感觉自己的聪明才智已经达到了顶峰,我听着MP3,想象着之前见过的风景,刚提笔画了一道,就有个人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一碰我的胳膊,铅笔直接把纸给戳了个洞。
“啧!”我心情瞬间不好了,非常不耐烦地开始挪夹子换新纸,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身边的梁子澄。
姓梁的是我前室友,毫不掩饰地说,寝室里我最烦的就是他,我们全专业臭名昭著的老好人,表面看上去对谁都好,实际上是典型的利己主义,属于吃硬不吃软的那一类人。
“甘霁,甘霁,我跟你说话呢。”梁子澄缩在我旁边,伸手将我的一只耳机给摘了。
“你没看我忙着呢,有事找别人。”我换了一张纸,又重新把耳机戴上,压根不想跟这人有什么交集,反正不管跟他搭伙做什么项目,在这个项目里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他的名字也是最前面的那个。
这种蠢事儿我可不会再干一回了。
“哎你”梁子澄不依不饶地扯了扯我的胳膊,“你最近是不是缺钱啊,我看你天天在食堂吃饭。”
我没理他,画了两笔我手机的闹钟就响了,紧接着就是路阿爻的电话,他比较守时,时间一到就会打电话,我赶紧丢下手里的笔,接着电话直接从马扎上站起来出去洗手。
甩开梁子澄这个大毒瘤,我直奔食堂,路阿爻已经打好饭坐在那儿等着了,我一直觉得他是个矛盾的结合体,有着一种和现代社会彻底脱轨的思想,但是却可以完美隐藏在现代社会之中。
“今天饭可以啊。”
我拿了筷子坐下,刚往嘴里扒了两口米,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又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跑得跌跌撞撞硬挤到路阿爻旁边坐下,我心中暗骂,真他娘的阴魂不散!
“走,我们换个位置坐。”我招呼了路阿爻一声,说完就要端着盘子站起身。
梁子澄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攥不住我只能去捞最近的路阿爻,路阿爻被他猛地拽住袖子,这搞得我更加烦躁了,我威胁他:“松开,公共场合,别逼我揍你!”
路阿爻扽了一下袖子,梁子澄看见他脸上的瓷片,被他吓得差点没蹦起来。
等他缓过来劲儿,又赶紧绕过桌子来找我:“别!别别别!大哥,我真有正事儿找你,没开玩笑,上次我的不对我的不对,那项目我不该把我名字写最前面,我的错我跟你道歉成不成?”
他声音不小,恰恰正好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我看已经有不少人向我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了,只能压下火先坐下,想看看姓梁的今天到底要干嘛。
“你又有什么正事?你的项目我不做,你的比赛我不参加,就这样。”我语气半点也好不起来,看见他我就一肚子火。
路阿爻四平八稳,丝毫不受我们这边的影响,低着头坐在对面吃菜。
梁子澄谄媚一笑:“没没没,我是看你最近手头挺缺钱的,我这儿正好有个赚快钱的门路,这活儿我干不了,但你完全没问题的,事成之后,我有个百分之二十的介绍费,我就赚这百分之二十,一分不多拿。”
我斜他一眼,想都没想:“不干,你找别人。”
“哎!别呀,先别呀,你还没听我说什么活儿呢,别着急拒绝啊!”
我往嘴里夹了口木耳吃,边嚼边笑着看他:“不是兄弟,你觉得你在我这儿还有信誉吗,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吧?”
听我这么说,梁子澄马上伸出来五个手指头:“五千!”
我思绪暂停了一瞬,就听梁子澄继续说:“五千,有个老板五千买你两张画,就之前你在画室画的那张森林的风景速写,半成品我给偷偷拍下来了,有个老板相中了,要出两千五买你那张画。”
我一听火就窜上来了,筷子一拍:“行啊你,偷拍我画给别人看,你还敢过来找我让我卖画是吧?”
“不不不不,这不是重点我的哥,重点是两千五一张啊!那老板说了,让我来找你,今晚他就在开封,想亲自看看画,说不错价钱还可以商量,你最近手头不是紧吗!我就赚个介绍费,真的!不骗你!”梁子澄连连求饶。
我快速思考了一下,想起了何瑜的那句“有钱不赚猪头三”,再说这天天吃快餐吃了快一个月,吃得也有点郁闷了,再不改善改善伙食,路阿爻能接受我都接受不了了。
况且只是一张风景速写,还是练习稿,我屋里有一堆,不卖出去堆着也是废纸,这时候有傻子出价一张两千五,不卖白不卖,拿过去那老板看不上大不了我再拿回来,也不亏。
但梁子澄过来说,我就有点不信:“你全凭一张嘴,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梁子澄把包从桌子底下抽出来,偷偷摸摸把包打开给我看,我往里面瞄了一眼,是一沓百元大钞,他说:“这是我的介绍费,你要不信你把这些拿走,等今晚跟我去见了那老板,你再把钱还给我,这样你总能信我了吧?”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踏实了,实在不对劲。
他不等我回话就一把将手里的包塞到我怀里,还给了我一张白纸条,上面写了个地址:“今天晚上,晚上带着画去这个地方等我。”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出了食堂。
我抻平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北书店街1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