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小庙之中,李卯于那尊庄严恬静菩萨像前,看着那白毛圣姑凝神读着信封。
一双莹白的眉宇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但那眸中清晰可辨识凝重。
李卯没有说话,静悄悄打量庙中陈设,以及身前这位严肃圣姑的体态。
确实跟干娘像极了,只不过是干娘破戒前的像,而且还更沾染了几分不可亵渎的威严肃穆。
也有可能是身后那尊菩萨像使然。
慈宫圣姑眼神反复,估摸一刻钟后,庙中传出一声长长,如释重负,茅塞顿开的出气之声——
“呼——”
慈宫圣姑一张脸变得相当古怪。
李卯有些读不懂是个什么意味。
像是欣慰,又像是喜悦。
可又像是挣扎,又像是匪夷所思和纠结。
阴晴不定,眉头紧锁。
看来是这信上的内容有让她满意之处,却其中又有些许为难之处。
但就是不知道这位圣姑究竟是要知道什么东西。
慈宫圣姑沉默几息后,睁眼双手合十又是弯腰一拜:“施主,多谢你从京城赶来江南的这一遭。”
“老衲获益匪浅。”
李卯忙回礼,又开口问道:“不敢,只是在下不懂圣姑如此年轻貌美,为何还自称为老衲?”
“女子都爱美,这般老化自己岂不糟心?”
慈宫圣姑脸色恢复淡然,一股普渡众生般的平和,拨弄掌间佛珠道:“正如老衲此前所言,皮相不过执念,凡胎像亦然不过过往云烟。”
“不过一称呼,何来糟心一说?”
李卯有模有样低头相拜:“圣姑到底是心境至臻。”
慈宫圣姑颔受过淡淡恭维,但也并未在这方面多耽搁,又是直接开口问道:“我等师姐为我解惑已是将近十几年过去。”
“期间倒是不知道为何一直不曾来信,终是在前些年听闻师姐坐化。”
“京城至苏州山高路远,只怕这消息传来之时,师姐已是西去多年,老衲也就当师姐之解惑成了尘封往事。”
李卯凝神点头:“是,听桃花庵那慈枚法师座下侍奉老妪所言,慈枚师太已经坐化将近二十年。”
慈宫圣姑眼神动了动,关切问向李卯:“那这封信?”
李卯轻声道:“是那位老婆婆于慈枚师太身亡后悲痛交加,一直忙于身后事,倒是将这封信的事耽搁下去。”
“近些年突然将信翻了出来,这才想起来送信之事,只不过她年事已高,送信多有不便,所以就托我来南下送信。”
慈宫圣姑脸色稍霁,点头道:“劳烦施主奔波,不若中午就在庵里吃些斋饭让老衲一尽地主之谊?”
李卯客气道:
“我此番南下也有自己的事,此行过来不过是捎带,倒是不费力气。”
“而且,我此行来,还有些事情想要问询圣姑一番。”
李卯从怀中取出来一方古朴盒子,正是那古籍钥匙,递到慈宫圣姑跟前。
慈宫圣姑伸出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素白手掌,将木盒子接在手心,第一时间并未仔细察看:“不知施主是要问何事?”
“你帮老衲解决一件事,老衲定然知无不言。”
李卯参手道:“敢为圣姑可认识此物?”
慈宫圣姑叩着木盒,闻言垂眸细细打量。
慈宫圣姑看了一阵儿,眉峰疑惑微微蹙起,随即忽而气息一收,似有些诧异将木盒子拿到了眼前端详。
“这东西。。怎么这般眼熟?”
李卯眼神一动,又是问道:“敢问圣姑可认出来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