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北大营,五千山北军甲胄齐整,营地守备极为森严。
杨炯放下望远镜,转身看向阿里齐,眉头紧皱道:“瞧这山北军的布防,井井有条,士兵们毫无懈怠。营地的瞭望塔错落分布,换防时间也各不相同,可见这山北军绝非泛泛之辈。”
“驸马,要不我率部从正面佯攻,把敌军兵力都吸引过来,届时您再趁机从东门攻入?”阿里齐神色凝重,提出自己的建议。
杨炯听完,当即摆手否决:“不成。咱们擅长奇兵突袭,要是派少量兵力正面攻坚诱敌,且不说山北军会不会中计,单说你能撑多久都是个大问题。咱们本就兵力不占优势,我原本计划突袭穿插,打山北军个措手不及,再借大胜之势与颇氏族长谈判。但眼下局势突变,咱们得把这顺序颠倒一下。”
“驸马尽管下令,阿里齐唯命是从!”阿里齐见杨炯已有计策,不再多言,高声表态。
杨炯点头,低声叮嘱:“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提前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冲击敌阵。”
“是!”阿里齐大声领命,急忙转身去安排作战部署。
眼见天色渐晚,杨炯令人将颇也先以及孛儿帖母女带到跟前,脸上挂着一抹浅笑,问道:“夫人,考虑好了吗?”
“杨炯,我期望咱们之间的次合作,能以诚信为基石,彼此坦诚相待。”孛儿帖目光锐利,完全没了先前的妩媚与挑逗,神色间满是庄重。
杨炯爽朗大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杨炯号称‘铁齿铜牙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这可不是徒有虚名,我说过的话,必定算数,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
孛儿帖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凑近忽兰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便与杨炯一同策马朝着山北大营疾驰而去。
马蹄轰鸣如雷,三千皮室军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直抵山北大营门前。
“敌袭——!”山北军的哨兵瞬间察觉到这三千兵马的踪迹,刹那间,山北大营内号角声四起,喊叫声、咒骂声交织一片,营地瞬间沸腾起来。
杨炯二话不说,示意手下将颇也先带到近前,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喊:“都看清楚了,这人是谁?颇屋质,难道不来见见自己的儿子吗?”
山北大营地士兵早已经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可当他们看清杨炯身前之人时,全都愣在原地。这痴傻的少主,他们又怎会不认识?
当下,前线指挥来不及细想,转身大声下令:“快,快去请族长过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位满头白、身形清瘦的老将军纵马疾驰而来。此人看上去五十多岁,面容虽显沧桑,但一双眼眸却炯炯有神,那挺直的脊梁,更衬出他精神矍铄。
老将军见山北军将士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微微点头示意,旋即便指挥数百亲兵驱马向前。
这些亲兵来到离杨炯几丈远的地方停下,老将军目光扫过杨炯,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颇也先,高声问道:“年轻人,报上名来!”
“大华镇南侯,杨炯!”
颇屋质眉头一皱,重新打量杨炯好一会儿,不禁感叹道:“果真是人中龙凤啊!万军阵前,镇定自若,实在难得!”
“你是颇屋质?”杨炯没跟他兜圈子,沉声问道。
“正是!”
杨炯点点头,一把拽过正在大喊大叫的颇也先,再次问道:“认识这人吗?”
颇屋质神色平静,轻笑一声:“可以说认识,也能说不认识。”
“哦?有意思,老将军不妨讲讲?”杨炯饶有兴致地问道。
“该我讲吗?难道不该你先提条件,我再决定认不认此人吗?”颇屋质十分精明,巧妙地把控着谈判的主动权。
杨炯心下一紧,明白眼前这位不好对付。
当下,他转换思路,大笑几声,带着嘲讽的口吻道:“啧啧啧!兄弟,你可真可怜,你爹不仅不认你,连你的命都不管啊。”
“嘿嘿嘿!不管!不管!”颇也先用力拍着手,不停地重复杨炯的话,随后便开始拼命挣扎,却被杨炯紧紧制在身前。
“兄弟,自己的命得自己争取,看来你爹不喜欢你这个儿子啊!”杨炯意味深长地说着,眼睛紧紧盯着颇也先的双眼。
“自己求!自己求!”颇也先依旧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杨炯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旋即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颇屋质,大声吼道:“颇屋质,立刻领兵向北撤退!等你撤到五十里处,我就放了你儿子!”
“年轻人,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你。太祖爷曾言,山北军与大辽国运同享,我要是撤军,那可就真成了颇氏的千古罪人!”颇屋质语气平静,缓缓举起右手。
刹那间,他身后的士兵纷纷箭镞指天,蓄势待。
杨炯眉头紧皱,没料到颇屋质如此难缠,完全不给谈判留丝毫余地。
当下,他咬了咬牙,示意手下将孛儿帖和忽兰推到众人面前,冷冷说道:“老将军,儿子你不认,儿媳和亲家也不认?”
话还没完,杨炯突然感觉手心被人塞了个东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再次响起颇也先那痴傻的叫嚷声:“不认!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