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会做什么?”
退役后,巴拉克一直在做退役球员那熟悉的老生常谈的几件套工作,解说,电视嘉宾,开慈善组织,经纪公司,收购小足球俱乐部搞青训……卡尔问的不是这些。
他其实在柏林和外国的时间更多,唯独不怎么到慕尼黑——说穿了,这就是他打工过几年的大城市,不是所有人都一年拜仁旅,一生嘚国情的,在这里受了伤不愿再回的人不要太多。
虽然拜仁还是把他列入名宿,但巴拉克自己不喜欢这里,对拜仁并不温柔感激。一天不喜欢,一辈子就都不喜欢,再沉默着顺应生活、不谈往事了,也不喜欢,不愿意好歹装模作样说两句恩爱,他就是这样不讨仁喜欢的性格。
卡尔无法想象他拿着话筒站在安联的场边微笑着侃侃而谈的样子,施魏因施泰格更适合那样的工作。
他不懂巴拉克买房买地的意义是什么。
对方也回避着他的问题,反而轻轻咳嗽了一声,指着远处的草坪和他说:“在那里可以养马……”
“你以前也不喜欢马。”
“我们以前没一起骑过,我不知道。”巴拉克迟疑着补完了接下来的句子。
卡尔的声音顿住了。
“我不喜欢骑马。”他轻轻说:“不过是你要养,没关系。”
“那边可以种花。”
“你以前也不喜欢花,你嫌它们花里胡哨的。”
“是吗?”
是啊,最开始的时候,每次巴拉克看到卡尔带回来的花都会面目扭曲,苦大仇深地靠着桌子看半天,像是不知道拿这些色彩斑斓的祖宗们怎么办。
卡尔不爱买没开花苞的鲜切花,天天当大冤种买已经开好了的——这不过是某种无用的道德安慰,觉得开了的花被斩了也不可怕,根系会被留着,再开再卖,但实际上花农们的很多作物就是一季的,到时间就拔掉换新的,除非是多年生的玫瑰或薰衣草,鲜切或盛放的没有区别。
商品花从第一颗种子在土壤中萌芽开始,奔赴的就是被砍断的命运,繁殖的机会都不大有。
于是卡尔买来的盛放的花在桌上,往往只漂亮一两天,第三天边缘就有一些小点点,踏上衰败的路了。巴拉克一开始急得要命,以为它们理论上来说能活得更久,就偷偷去买花来续上,让卡尔好生纳闷,抚摸着花瓶,不懂这是什么生物学奇迹,让花能活这么久,后来才发现是恋人偷偷在换。
“你不是不喜欢它们的吗!”卡尔大为震惊。
巴拉克尴尬又恼火,抿着嘴气哄哄地说:“花里胡哨的,还天天死,我能喜欢吗?”
“那还总是买做什么?”
“你不是要看着的吗……吃饭都要看,画画也要看,天天都要看……”
高大的男人泄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抿着嘴声音闷闷的样子,简直有点委屈。
卡尔一下子整个人都垮塌掉了,像忘记放冰箱里的黄油一样全都化掉,流淌走。
“切下来的花就是这样的。”年轻的卡尔喜笑颜开,走过去搂住恋人的脖子,和他说:“种在土里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