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朱和克劳德达成的默契,就是两个人的时间互不干涉。
克劳德除了写信、养伤、看报纸,就是插花、扫尘、拨弄收音机,把自己活成了合格的保傅。
遗朱只浇花、除草、堆积木。
杰奎琳太太在旁边的阁楼上,看见正躺在庭院摇椅上的遗朱,嘱咐道:“乔,做一张门牌吧,等圣诞节时教堂活动,也许会有邀请函送来。”
村落里的人际关系活络,不出两天基本上都知道了自己这名客人,遗朱想了想确实有必要,喊了一声“裘德”。
无人应答。
杰奎琳太太继续说:“乔,有兴趣去伊北庄园拿颂歌的新曲谱吗?勒布朗牧师会给你准备下午茶。”
刚到圣玛丽安村的遗朱,就说过想去乡村音乐会盛地伊北庄园看看,这会儿一听见就立马起身,准备去拎杰奎琳太太准备的东西。
这一动身,恰好撞见后院的藩篱被人给掀塌了,本来用钢丝绑好的结构散落一地,缠在横木上的藤蔓都被扯断。
几个矮个的小鬼头蹲在他车边鬼鬼祟祟,脚底还堆着颜料。
仔细一看,他们在银白车身上画的涂鸦,在主体上已经竣工——
任谁都无法忽视的、带着拼写错误的“跛脚之家”。
似乎连小孩子都觉得这座度假屋里,有一名客人要变成瘸子了,这可真是坏事传千里。
摇开接好的水泵,遗朱特意没调好大小,举着水管对准了小鬼头旁边的花丛,顺道噗呲淋了他们一身。
熊孩子的尖叫声一时间响彻云霄。
遗朱扯大了嗓门说:“真是抱歉!我要洗车!”
几个小鬼头连东西也来不及拿,尖叫着散开。
遗朱见状立马去老鹰捉小鸡,最后逮到了一个腿脚不麻利、脑袋似乎也不灵光的。
小男孩留着中长的卷,有双碧色的眼眸,神情畏怯,绷着的嘴像拉严实的衣链。
“你叫什么?”
“为什么要画我的车?”
这样的提问,他是一个字也不回。
找警。卫帮忙基本无用,但如果不给教训,估计这帮熊孩子下回能把藩篱都点了。
遗朱和小男孩僵持不下。
等杰奎琳太太来了,看在这位退休小学教师的份上,他才吭声。
小男孩坑巴地嗫嚅着:“我叫……奥瑞尔。”
杰奎琳太太难得露出严肃神情:“奥瑞尔,你爸爸如果知道你做这件事,会很伤心的。”
两人继续说着。
站在一旁的遗朱听了半晌,才知道奥瑞尔的父亲也是残疾人。
有不少孩子为了彰显合群会跟风做坏事,但是错误不应当无代价被宽恕。
“现在去喊他们回来,把乔的车洗干净。”杰奎琳太太说道。
遗朱看着他衣领上被水浸湿的痕迹,牵着他领回家要给他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