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思眉头紧锁,深深吸了口气:「你…何必为了萧筱竹做到如此地步?」
柳淳熙没有回话,只是一味地收紧双臂,完好的脸颊贴着白逸思的肩头,感受着这人不急不缓的呼吸。
一开口白逸思没法停下:「你可知道你今夜做的事有多危险?若是…」
「好了,我清楚后果,」话没说完便被柳淳熙打断,她解释道:「今夜事出紧急,想要蒙混过关只有那个法子,若是不这样做,萧筱竹多半已被陷害,现在都关进大牢了。」
白逸思:「她是萧家的孩子,皇上怎么可能轻易伤她性命?」
「没错,父皇的确不会伤她性命,但萧家和萧家军呢?」柳淳熙在白逸思耳边说道:「定远侯手上握有兵权,我父皇早已忌惮,但一直找不到理由收回兵权,若是萧筱竹今夜被人成功陷害,那我父皇刚好找到了个收回兵权的理由。」
「萧家若没了兵权,我父皇的下一步便是瓦解萧家军,培养下一个萧家军,可培养这样的军队费时费力,南燕耗不起也等不起了。到那时若是西戎丶北梁亦或是东辰任意一国攻打南燕,南燕又还有几分胜算?」
这些事白逸思自然想的到,朝堂之事凶险,环环相扣,自古以来功绩众多的将军都没有好下场,皇帝希望有一个人守住国家的边疆,但同时也十分忌惮。
柳淳熙身为南燕的公主考虑这些无可厚非,但是白逸思真正生气的是…
「你根本没有把你的性命当回事。」
柳淳熙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我自己的性命,我当然会上心。」
白逸思忍不住反驳道:「若是你真的上心,今夜你就不会用这法子。」
「我当然有分寸,现在我安全回了府便是最好的证明。」柳淳熙极力在白逸思面前证明自己所做皆是对的:「我赌对了,父皇只罚了我抄写宫规,而且…你信不信之后父皇还会给我一个官职?」
冥顽不顾,死不悔改…白逸思突然泄气:「算了,事情都结束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了意义。」
白逸思的情绪太过低落,柳淳熙也缓了语气:「我知道今夜的事让你担心了,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语落,白逸思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像是在强忍自己的怒意,她在柳淳熙的怀中挣扎,下一刻柳淳熙放开了双手。
正当柳淳熙满心忐忑,以为白逸思会与她激烈争执之时,白逸思却缓缓转过身,动作轻柔而又坚决地将柳淳熙轻轻揽入怀中,宛如拥住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熙儿,」白逸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无尽的缱绻与疼惜,「你心中所想丶欲做之事,我皆了然于心。我知道你所踏上的这条道路荆棘密布,凶险万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白逸思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可萧筱竹的死活丶萧家最终的结局和南燕的兴衰命运,在我心中,皆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丝毫不在意。」
「我唯一在意的便是你的生死。」
柳淳熙一没有回话,而是等着白逸思的下文,她知道这人一定还有话要说,果不其然,白逸思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说话。
「我不希望你为那些人那些事赌上自己的性命,」白逸思顿了顿:「可我也希望你想做的事都能实现,在一切实现之前,我会陪着你。」
「熙儿,路途艰险,但我与你共存亡。」白逸思拉过柳淳熙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我此生所求寥寥,其一,便是手刃仇人,为洛瑶讨回公道,以慰她在天之灵;其二,便是能与你长相厮守,相伴走过岁岁年年。所以……」
白逸思微微垂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声音轻柔却又饱含深情,「熙儿,往后行事能否想想我?」她与柳淳熙的额头轻轻相抵,柳淳熙感受到了从这温度传来的眷恋。
白逸思想要活着,在遇到柳淳熙之后这个想法尤为强烈,她想要和柳淳熙一起长命百岁,最好老到白发苍苍,然后握紧双手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人们都说死后会去到阴曹地府,可这种事谁又说的准是不是真的?因此白逸思希望在生前便能与柳淳熙度过漫长时光。
两人安静地相拥着,彼此没有闭上双眼,她们都将对方的眼底之色看的一清二楚。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柳淳熙沉默良久,终是幽幽叹息一声。这声叹息,似裹挟着万般无奈,却又在无奈之中,藏着一份不容置疑的承诺。她凝望着白逸思,目光温柔且坚定:「好,我答应你。」
柳淳熙不忍心让她们之间的深情随生命消逝,也不希望白逸思因陪伴自己,而陷入生死绝境。在这一刻,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往后前行的每一步,都将更加谨小慎微,不为别的,只为不辜负这份生死相依的情谊,只为能与白逸思携手走过更多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