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护身咒诵罢,李澈周身气势陡然剧变,体内气息如沸腾的江海,翻涌不息,连绵无尽。
眼眸中光芒四射,仿若星辰坠落其中,每一道目光都似能洞穿黑暗。
双手剑花更似银蛇狂舞,交织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剑网。
只见那肆虐的风雪,在靠近她周身一丈之内时,竟似撞上了无形的壁垒,纷纷消散,仿佛真有太乙天尊显灵,庇佑其左右。
杨炯紧紧伏在马背之上,狂风如刀割面,暴雪模糊了视线,可他全然不顾,心急如焚地回身看向李澈。
只见李澈在纷飞的雪花中,身姿如飘摇的孤叶,正竭尽全力抵挡着那一波又一波射来的箭雨。
杨炯能清晰地看到,李澈挥剑的动作愈迟缓,每一次抵挡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这一幕,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杨炯的心尖上。自己这点粗浅的功夫,都能看出李澈的疲惫之态,那就意味着李澈的体力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念及此,杨炯大声呼喊:“梧桐,撑住!我们快到前面的山谷了,到了那里就能避开箭雨!”
李澈紧咬下唇,狂风肆意,将她的丝吹得凌乱不堪。她的眼神坚定得如同寒夜中的星辰般闪亮,没有丝毫惧意,高声回应:“姐夫,你全力赶路便是!有我在,定保你周全!”
言罢,娇喝一声,全力施展出上清绝学巽风剑法。
只见她手持含章木剑,身姿轻盈灵动,一招“青莲浮水”信手拈来,剑势看似轻柔,可每一划动,皆精准无比的点在飞来箭矢的箭杆之上,将射向上半身的箭矢一一轻巧地弹开。
未及喘息,李澈手腕陡然一转,右手景震铁剑使出一招“清风诛邪”。
这一剑,势若奔雷,气贯长虹。剑刃舞动间,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将周围的雪花搅得团团乱转。
随着几声沉闷的“砰砰”巨响,劲道刚猛的箭矢撞在剑身之上,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高墙,被硬生生挡住。有的箭矢甚至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被震得弯曲变形,纷纷坠落在地,在雪地上溅起一小片雪花。
然而,每一次抵挡,那强大的冲击力都震得李澈手臂剧痛钻心。豆大的汗珠自她额头滚滚而落,她却紧咬牙关,未有丝毫退缩懈怠。手中双剑舞动得愈迅猛,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火星四溅,箭矢纷纷被击落于地。
那漫天箭雨,好似无穷无尽。
西山军的士兵们红了眼,一张张强弓被拉至满月,利箭带着尖锐呼啸之声,密如飞蝗般射来。
李澈的手腕在长时间高强度的抵挡中,早已酸痛到麻木,每一次挥剑都像是牵动着全身的神经,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的眼神中却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心中只有一个无比坚定的信念:绝不能让姐夫出事!
雪片不断地落在她的身上,与她额头的汗珠、嘴角的血迹混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的酸痛与疲惫,强行提振周身气力。
尽管气息早已紊乱,急促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团白雾;尽管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殷红的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格外刺眼,她却没有丝毫退缩,依旧义无反顾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决绝之意。
杨炯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手中的缰绳被他攥得死紧,骏马在他的驱使下,拼了命地向前狂奔,四蹄扬起的雪花在身后肆意飞舞。
他的心始终悬着,每隔片刻,便心急如焚地回头望向李澈。当看到李澈身形摇晃,身上血迹斑斑,却仍不顾一切地挥舞着剑抵挡箭矢时,他的眼眶瞬间赤红,心里既感动又焦急,仿佛是有千万根针在扎刺。
生死攸关之际,杨炯也顾不上许多了。
他猛地勒住缰绳,身体前倾,迅从腰间拔出那把防身用的改装短弩,此时也来不及细想这反击是否有用,便将短弩对准了身后紧追不舍的红衣女子,咬着牙,狠狠扣动扳机。
“嗖——”六支短箭裹挟着风雪,如闪电般激射而出,在昏暗中划过几道凌厉的弧线,直奔最当先的女子射去。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让一直在策马紧追的徒单静为之一愣。她面色骤变,慌乱间身体本能地后仰,手中的长刀挥舞出一片刀花,才勉强狼狈地躲过这几支短箭。
稳住身形后,徒单静满脸怒容,大声怒吼道:“杨炯!莫要再做无畏抵抗,束手投降!我留你全尸!”
杨炯清晰捕捉到了那声怒吼中裹挟的刁蛮与狠厉。他下意识抬眸,视线穿透纷扬的雪花,落在那身格外惹眼的红衣上,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徒单静。
“耶律倍那小子,又惹出什么祸事了!”杨炯暗自腹诽,一时间满心无奈,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徒单静的话。
正思索之际,他眼角余光瞥见前方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心下陡然一喜,来不及多想,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梧桐,我们冲上去,利用地势防守!”
李澈正全神贯注地抵挡着射来的箭矢,听到杨炯的呼喊,她微微侧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手中长剑不停挥舞,精准地击飞每一支妄图靠近的箭矢,同时,她脑袋轻轻磕了磕杨炯的后脑,这看似亲昵又简单的动作,传递出无声的默契,表明她已然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