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思假意呵斥他一声:“我剖心剖肝,你个不识相的,在这儿同我说笑!”
那二人相视一笑,杯碗随即碰在了一块儿。
帐子被烈日蒸了一整日,这会儿热气在里边积了个满当当,散不去,闷得很。
半晌沈长思扯着领子扇风说:“好热。”
李迹常看着他也说:“好热。”
沈长思眉开眼笑:“寻条河咱一块儿洗澡去?”
李迹常严肃地同他说:“不行,如今兵营里大家都是在帐里洗澡,你那般有碍风俗。”
“我寻思着我帐里也没浴桶……”
“是我忘了唤人给你置备,”李迹常煞有介事道,“一会儿便给你搬来,沐浴这事儿咱且先搁一搁。”
沈长思咦了声:“我在坎州山上那一年,到了春天,男人们也多数是去河里洗澡的,鼎州还更北些,何时变得这般的保守?”
“你不要拿那般匪山同我们这开化了的释李营相比较。”李迹常用帕子抹去额角的汗,淡定道。
“爷!世子爷——”
只听帐外一声高呼,那姜瑜匆匆忙忙跑进帐来,他不知李迹常能同这新来的南将聊这般的久,还没瞧见二人的影子呢便大喊:
“快点儿罢,那些个将军催您一道去河里洗澡呢!”
李迹常含蓄地笑了笑,挥指说:“出去。”
“什么出去……”姜瑜皱了眉,偏头往里瞧了瞧,“噢沈将军也、也在啊?”
那姜瑜赶忙朝沈长思打了个恭,也不待人家给他回礼只赶忙把帐门掩住,一溜烟跑没了。
李迹常盯着他的背影,没话找话,说:“姜瑜这小子是南边来的,家中有三个姊妹,他小时候瘦弱,总受她们捉弄,便渐渐地不善应付女人起来。他见你生得漂亮又是剿匪功臣,自然也怕上了。哈哈哈……你别看他这窝囊样,倒也是个百发百中的重骑兵。”
“姓姜啊?坤州大姓啊!”
李迹常见沈长思口吻如常,这才移目过去,忽见那沈长思撑着脸儿瞧他,桃花眼里尽是笑,还听其一字一顿:
“大、骗、子。”
李迹常没脸没皮地赔上个明媚笑脸儿,说:“师兄。”
师兄。
沈长思实在是好哄,光这一声就把他哄得心花怒放。他于是摆起师兄架子,打定主意不同李迹常追究。
李迹常趁机拐了话题,问他:“原不说还要来个督军的么,怎么到最后只见着了你这一将军?”
“那位有些事儿要办。”沈长思道。
李迹常问他:“你可知那监军是何人么?”
沈长思伸了只手撑住脑袋,闲下来的那只手在桌上敲打着,懒懒应了声嗯。
“可知他何时到么?”
“知道啊。”沈长思勾了嘴角,霎时兵营外一阵马蹄声踏碎凉风,随着那踢踏声而来的还有“啪”地一声展扇之音。
沈长思笑意渐浓:“这不就来了?”
帐外嘈杂不已,还听那姜瑜不知冲何人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