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阳雪背上汗珠直淌。
谁人不知颜家和沈家早便是沆瀣一气,这会儿被视作同党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怕他这时若不先顶下个罪来,表明自个儿对沈家脏事一概不知的态度,一会儿被人胡乱扯上谋逆重罪才最是要命。
那常修并不理会,只接着弹劾史家道:“户部尚书史裴于震州坐拥良田千亩,今朝尽数划于其嫡女郎婿项环名下。”
魏盛熠闻言点点头,只像个并不在乎真假的看客,听得津津有味。
这缱都九家经了这般多的风雨,谁人手上能不沾腥?今儿这常修弹劾谁,说白了都不奇怪,只是他想知道季徯秩究竟想做什么。
他听罢只问常修:“史沈乃我缱都二家大姓,一盆脏水可染不黑,常大人可准备齐全了?”
常修不卑不亢,神色肃穆,只颔首。
“呈上来罢。”
那常修将奏疏、劾状、证词三书一并呈了上去。
沈印这会儿已是六神无主,好歹稳住了身形。那心直口快的史迟风见状又欲骂,这回却被他爹史澈给扯住了衣袖。
史澈冲他直摇头,皱纹之间曲曲绕绕的皆是苦,只还隐忍道:“迟风,你莫、莫要冲动!”
史迟风喃喃:“我史家,怎会……”
“迟风啊……”史澈张嘴,话语却梗在了他的喉间。
末了那常修俯拜殿前,朗声道:“陛下,臣还有一本请奏。”
魏盛熠眉蓦地一挑,只抬手:“爱卿请说。”
“季侯金貂换酒,粗莽横行,本就常受世人非议。近来坊间多论季侯今朝自余国习得怪异巫术,府中藏有咒君伤民之木偶人……臣以为今朝应当彻查侯府!”
群臣听罢,无不瞪目结舌。
-------------------------------------
那消息不出几日便传入了巽州。
“哈……”
付溪适才忙着疏通河道,如今成了个泥人。他掬了一大捧水乱泼,浇得面上泥沉沉地往下滑,只抬手抹了个大概,登即放声大笑。
传信的白淳分外不解,只轻声问他:“大人这是为何而笑呢?”
“可笑自然就笑,一笑那常修没弹劾你富埒王侯的白家,二笑他竟不去碰那苟延残喘的许家。”那付溪顿了半晌,又道,“三笑那只狐狸实在太聪明。”
白淳皱眉看付溪,又见那人大笑几声,说:
“摘干净了啊!那季况溟把他自个儿从中摘得干干净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