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未焺抿唇成线,末了目送喻戟离开。
喻戟一路小心,眼瞧着弯月愈发斜了,一个挺身便翻进了史家后院。
“谁——!”屋内一人觉察院中动静,登时大喝一声,还不待看清来人便推门出屋,抽刀相迎。
那喻戟见状并不急着拔刀,只立在一块瘦石之上笑对史迟风。府吏闻声匆匆赶来,要入院捉人,那史迟风的一声“没事”却倏地捣散了屋外人的影儿。
喻戟移目确认人影散尽,这才轻巧跃下半人高的置石,问候道:“史大人,近来可还好吗?”
那史迟风吊着嗓子骂骂咧咧:“你这狗娘养的,竟敢擅闯史府!真当我史家是任人出入的狗洞?”
喻戟笑语微微:“喻某不敢,今日这般的唐突,实属无奈。”
史迟风目不斜视,瞪紧了他:“史家如今已然如此颓败,你这掌重兵的饕餮要来这儿吃什么残羹冷炙?”
“想借您手,磨磨齿牙。”喻戟温润一笑。
“我干甚帮你?”史迟风鄙夷地打量着他。
“大人能辨善恶。”喻戟言简意赅。
史迟风嗤笑着踹开脚边石子:“你喻空山口轻舌薄,一蛇两头,今儿不过说些好听话恭维人就想叫我帮你?!”
喻戟摇头:“喻某今日前来,是因着薛侯在鼎州举兵谋逆。”
史迟风舌挢不下,片晌只说:“……他娘的,你空口无凭!”
“我空不空口,大人有耳朵,能够自个儿听,也生了眼睛,能够自个儿瞧。如今蘅秦进犯板上钉钉,如若来日您在这缱都见着了那理当守西关的薛止道,您便能清楚他干了什么好事……不论是与蘅秦勾结还是渎职离疆,皆可以喂他脑袋吃刀。”
史迟风面露难色,到底吭声:“你想要做我什么?”
“末将能要大人做什么?”喻戟唇角处的笑痕深了些许,“喻某无能驱使大人。”
这二人性子刻薄,先前为人处世,开口总夹枪带棒给人寻晦气,举止倒如玉君。
可是如今世道,自个儿端庄再不顶用,举世皆浊,无人可独清。他史迟风早成了污浊当中搓出的泥球,而喻戟亦早变作了野心昭昭的山大王。
他俩再不是当年君子,史迟风看不惯喻戟照般端着君子风骨,只忿忿道:“乱世论英雄,不言君子,你如今这般躲藏,除了糟蹋光阴又有屁用!”
喻戟看向史迟风,道:“那末将便直言了,末将望大人能守住缱都城门三日。”
“我乃文臣一员,何谈守城门?!”史迟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