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豫被这防贼一般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他真的好闷啊!养病哪有这么养的!他都快憋疯了!
“小姑奶奶,你就行行好吧!”
“不行!”黎梨一转头,摆出了一副六亲不认的架势,“大帅说至少养半年,少一天也不行,你要是闷就出去溜达溜达。”
黎豫苦着脸,“学堂你不是不许我去了么?”
“那就去听戏,去听曲儿,要不你就提着阿衍的金丝雀出去溜溜鸟儿。”
曲儿他听了,戏他看了,他不仅替阿衍遛过鸟,还替郭晔遛过一只大黄狗。
本来在府内,一人一狗相处还算愉快,但出了府,那大黄就撒丫子跑出了六亲不认的气势,拽着黎豫满大街蹿。每每出府,黎豫都累个半死,反倒那大黄连喘都不喘,还咧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狗嘴瞅黎豫。黎豫觉得被一条狗嘲讽了,发誓再不跟它玩。
两个人正为一本州志“据理力争”之际,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抬着几箱东西进了府,黎豫定睛一看,为首的乃是正初。黎豫心下了然,这是那人又送东西来了。
郭晔听到动静,从屋内出来,佯怒道:“放下!放下!说了多少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往我西境送,咱们不稀罕。”
黎豫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两只手掌托在下巴上,准备看一场“大帅刁难送礼人”的戏码。
“是,是!”正初陪着笑脸,将几个箱子一一打开,展示给郭晔看,“殿下吩咐,都是些药材,给先生补身子的。”
前几次,穆谦送过玉石古玩、古籍字画、珍稀药材,又从各地搜罗了解闷的小玩意,还把他当纨绔时压箱底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恨不得把整个晋王府都搬给黎豫,可每次送来的东西,除了药材统统被郭晔丢出了府。几次以后,穆谦学乖了,这次将所有的东西全换成了药材。
郭晔走上前去,把几个箱子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取出一个食盒,“这里头是什么?”
“冀州的点心龙须酥。”
郭晔一听,抬手就把食盒丢了出去,“剩下的东西留下,人快滚!”
虽然食盒被丢出了府,但好歹药材都留下了,正初满脸雀跃地带着人离开了。
自从听到那个食盒里装得是龙须酥,黎豫眼神就没从食盒上挪开,等正初走远,他才惋惜一句,“把这么好的点心丢出去,郭大哥可太暴殄天物了。”
郭晔转身走到黎豫身前,恨铁不成钢地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你来西境我亏着你了还是咋的?你看你这副没出息样!”
“郭大哥啊,我舌头都发涩了,连点心是什么滋味都忘了!”
黎豫哀嚎一声,扑在了石桌上,他虽然不重口腹之欲,可天天清淡饮食,再加上一天三顿苦汤药,是谁也受不了。而且,郭晔在控制他膳食上,简直就是一个一根筋,智慧道长只说蜜饯点心要少食,郭晔就直接给他禁了,让他每每对着药碗欲哭无泪。关键要是不喝,郭晔真能拿出兄长架子来强迫他,相较之下,还是好脾气又懂得变通的穆谦讨喜多了。
一想到穆谦,黎豫心里犯起嘀咕,流水一样的好东西送来西境,穆谦应该不生气了吧?可一想着把人家弱冠的寿辰毁了,黎豫又有些讪讪的。
可他真的好想穆谦啊!
“郭大哥,咱们商量个事?”
“哦,行!”郭晔一口应下,“只要这半年,你老老实实吃药休养,不费心,不劳神,别的都依你。”
黎豫没想到郭晔这么好说话,直接开口提要求,“我想见穆谦。”
“不行,见他劳神!”郭晔一口回绝,见黎豫有些不乐意了,马上找补一句,“至少这半年不行,智慧道长说了,你的身子少说也得将养半年才能经得住拔象谷散的毒,阿豫,难得捡回条命,别再胡闹了。你想想阿衍,想想阿梨,你想想我,你不知道四月份那次,真把我们吓坏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黎梨非常配合地朝黎豫点了点头,证明郭晔所言非虚。
“知道了,知道了,就别念我了吧。”自打黎豫醒后,遭到了智慧道长和郭晔连翻痛骂,而黎梨则是抱着他差点哭断气,纵使黎豫巧舌如簧,可在此事上他着实理亏,被骂也没法回嘴。眼下又被数落,他不敢犟嘴,只得鼓了鼓嘴巴不肯说话了。
话分两头,穆谦见正初空手归来,心情大好,看来药材这条路还是对的。
正初看着自家王爷傻乐,忍不住替他着急,“殿下,现下除了药材还啥都送不进去呢,东西都送不进去,别说您这么大个活人了!”
因着玉坠子回来了,穆谦便日日拿着折扇晃悠,他才不管那块玉到底有啥意思,在他心中,那就是黎豫送他的定情信物!
“不着急,本王还不敢去见他。”穆谦将折扇放在案上,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心虚。
正初听了更急了,自打上次他在书房,听到了肖珏和苏淮讲述京畿北郊发生的事情,知道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黎豫这样待自家王爷,对黎豫既感激又钦佩。
“殿下啊,我可听说,郭大帅正张罗着给先生说亲呢!”
“噗——”穆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郭晔凭啥给他说亲,阿豫从前是有亲事在身的。”
“那不是从跟前了么,更何况,那位夫人不是殁了么?”
“可他,可他也不着急啊!”
正初信口胡诌,“先生虽不着急,可衍少爷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需要娘亲照顾。”
还不等穆谦接上话,谢淳洪亮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殿下,快瞧瞧我和容三搞到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