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梦潇和申泽君还以为宁非会在饭局上也各种询问谈话,然而两人战战兢兢、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整顿饭,才确定宁非真的就只是来吃饭的。
他甚至连段昀弘偶尔说起生意上的话题,都不怎么爱搭理。至于饭店服务员介绍的那些名菜,不管用了多难得的材料,费了多少工序,更是得不到宁非哪怕一句感想。服务员说得特别天花乱坠的时候,申泽君听得刺耳,不经意间看到宁非讥讽地笑了一下,申泽君还意外地对他有了些好感。
只是申泽君的感受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宁非却是因为服务员的词儿太荒谬,差点把他听乐了。两人其实根本没对上频道。
饭后,宁非终于仁慈地把程家母女和申泽君“放行”了,安排得还很自然:“既然段老板刚好要走,那就劳烦你顺道送一下他们,可以吧?”
段昀弘看他这副理直气壮的神态,垂眼笑了一下,居然也没质疑:“行,我让司机送他们回去。不过刚才一直没怎么和你聊到‘生意’上的事,现在有空‘单·独’聊了吧?”
“……”宁非感觉他要“犯病”,不过也没什么好怵的,于是淡定点头,“行。”
段昀弘得寸进尺:“上你房间去聊?”
宁非:“……可以。”
段老板终于舒爽了,立刻大手一挥,安排司机送人,保证门到门。等人都送走了,段昀弘扭头看了一眼宁非,宁非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饭店客房部走去。
段昀弘自然二话不说地跟上。
宁非的房间在二楼,他掏了钥匙开锁,推门、让开、一摆手:“请吧,段老板。”
段昀弘没在意他的阴阳怪气,径直走了进去。
宁非跟在后面进门,关门的时候习惯性转过去上了锁。“咔嚓”两声,一只手也从宁非身侧按到了门板上,强壮又温热的身体也贴到了他的后背。
“喂……!”宁非还没把“这么迫不及待耍流氓”说出口,就听到背后的男人开口道:
“你真的来了。”
宁非很难形容他的语气,好像应该是带着激动的,可乍听又沉得冷静。男人的脑袋靠在宁非的肩上,声音也被闷住稍许:“哈,你居然真来了……!”
宁非似乎被他隐藏在话语中的热烈感染到了,莫名也开始心跳加快。宁非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受控,面上绷着镇定回道:“装什么,你猜不到?猜不到你就不会在这里埋伏我。”
“‘埋伏’?错了,是我在赌。”就算在这种时候,段昀弘的话语里也带着狂气,“赌只要我在这等,就有等到你的一天。赌这个世界既然出现了穿越者,你就有可能来催债。你或许不愿意直接来这里,但只要有工作,你这个胆小鬼、工作狂就有借口来了,是不是?”
“哈,你刚才还说是你保下的程梦潇,现在就承认是你拖住了穿越者的进度,让管理局生成了催债任务?”宁非反手推开段昀弘的脑袋,转过身,看向男人的眼睛,“你只是在制造一个牢笼等我钻进来,别说得像是你给了我多大恩惠似的。”
段昀弘的人可没让开,依旧把人所在门板和自己之间,笑了笑:“把自己说得像是瓮中捉鳖的‘鳖’一样,有意思吗?”
“这个距离我随便就能给你重击,建议你的嘴巴不要这么贱。”宁非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还有,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做到我前脚刚到程家,你后脚就来的?我不喜欢欺骗,你应该很清楚。”
他的语气轻飘飘,乍听起来似乎还带着玩笑的轻松感。但段昀弘知道,这是个踩在红在线的提问,一旦回答不好,宁非是能当即爆发后果无法预料的那种。
“我在你身上的确没有什么定位跟踪了,我保证。”段昀弘于是实话实说道,“我只是叫人盯着申泽君和程梦潇,也买通了他们家的帮工。只要有外地的、陌生的客人要去拜访他们三个,就立刻打听清楚那是谁,并且通知我。这次回报来的描述,我一听就觉得是你,所以才干脆亲自上门了。”
“啧,你都把他们盯梢成这样了,他们还一点没防备。”宁非听了段昀弘的坦白,关注点却偏了,“就这程梦潇还说能保证自己安全,真是可笑。”
“凭他们自己本来就不能,拖延程家母女去裕城不是我主导的,我只是顺水推舟。保住程梦潇不被坑死,才是我出的力。”段昀弘回道,“不然就凭申泽君?他一个地下党,理想有余,手段不足。几乎所有钱都捐给他们组织了,别说保镖、帮工,只靠他自己只怕连宽敞房子都住不上。”
“他还真是地下党?”宁非追问道,“那程家母女会被盯上,其实还真是因为他的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