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宇哀嚎着被拎走时,又气又叫,还不忘冲宋明玉做鬼脸。
最后还是肥软软的一团被抱走了。
宋老汉拿起那锭银两急忙要推辞,奈何管事的动作实在是快,已经上了二楼。
*
三楼最角落的单间里,姜则秀将樊楼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将茶盏按在案几上,碧螺春的涟漪里倒映着对面雅间晃动的珠帘。
护卫压低声音说:「小姐,方才有人瞧见那蓝裙女童往一楼去了,腰间挂的银铃确是前朝宫制。」
窗外传来闷雷声,姜则秀指尖摩挲着袖中软剑。她记得卷宗里记载,前朝人总爱在孩童身上系银铃作信物。
她微微偏头,馀光瞥见谢诏正倚在廊柱旁与掌柜说话,青年修长的手指在帐册上轻点,侧脸在琉璃灯下竟显出几分锋利。
姜则秀不语,目光掠过楼下喧闹的食客。忽然,她耳尖微动——西北角的灰衣人正用竹筷蘸酒,规律敲击着桌面。
这是暗号!
「客官,您的糟鹅掌。」跑堂的托盘堪堪挡住视线。姜则秀急忙侧头看去,灰衣人已不见踪影。
她霍然起身,腰间软剑将将出鞘三寸,却见三楼雕栏处闪过月白锦袍的衣角。
她恼怒捏紧剑柄。
「小姐,要动手吗?」
「等。」姜则秀盯着三楼转角处飘动的青纱帐,「让阿武去后厨守着。」
此时后厨一个无人之地,蓝色衣裙的女孩正踮脚去够案几上的樱桃毕罗。
方才的灰衣人单膝跪地,用匕首挑开食盒夹层,取出卷泛黄的羊皮纸:「少主,这是最后半张河道图。」
「阿爹说等暴雨季,这些河道图才能派上用场。」女孩扫了一眼羊皮纸,看到桌面上有几串糖葫芦,她动作一顿。
窗外忽地炸开惊雷。她袖中银铃无风自动,壮汉猛然抬头:「有杀气!」
几乎同时,姜则秀的软剑已破窗而入。青瓷花瓶应声而碎,宋家人惊叫着退到墙角。
宋大郎将弟妹们护在身后,只见一个灰衣壮汉护着一个包裹得严实的小女孩从后厨冲出来,轻巧跃上房梁。
「拦住她!」姜则秀追出,剑锋擦着壮汉咽喉划过,在楠木柱上留下寸许剑痕。
壮汉转身扔了一把粉末,辛辣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大堂。
混乱中谢诏赶忙将家人推入屋内,整个一楼的人被这粉末呛得直咳嗽。姜则秀屏息挥剑,软剑如银蛇缠住女童脚踝,却见壮汉抡起条凳砸来。木屑纷飞间,谢诏突然扬手掷出砚台,正击中壮汉膝窝。
壮汉咬牙,破窗而去。
姜则秀提剑往外追,转角处突然又是一把辛辣的粉末扔来,呛得人眼泪直流。
她唾骂一声,转身就看到同样追出来的谢诏。
姜则秀冷声质问:「你怎么也追出来了?」
谢诏从容开口:「那小贼离开时顺走了舍弟最喜爱的桃花糕点,如今还在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