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镇的暮色裹着潮湿的炊烟。钱小芬思来想去,一路打听来到谢记食肆对面的巷口,指甲抠着墙缝里的青苔。
檐下新挂的「谢记食肆」匾额在夕阳里泛着金光,刺得她眼底生疼。
没过多时,宋二郎扛着一个米袋子从渡口回来,钱小芬眼睛一眯。
「宋二郎!」她窜出来,拦住扛着米袋的宋二郎,笑着道:「许久未见,想不到你们竟然在镇子上住这样好的地方。」
宋二郎皱着眉头,「你有什么事?」
钱小芬笑着开口:「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来镇子上逛逛,顺带来瞧瞧你们罢了,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宋二郎嫌恶将头扭过一边,懒得理她,背着米袋继续往食肆去,钱小芬拔腿跟上,
「二郎,也赖不得我多嘴,你大哥如今连新袍子都穿上了,你怎么还穿着简陋在这扛米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里头打杂的呢。」
「我今儿个在县城看到宋大郎了,一身得体的衣衫,那个俊秀哦,跟个富家公子哥似的。」
「还有宋三郎,不过是考上一个秀才,一家人又是在村内设宴又是到食肆庆祝的,读书人处处都要花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出去了,那些银子也有你的一部分呀。」
「也只有你,干了这么多脏活累活不说,就连好衣衫都没有一件,啧啧,这都叫什么事呀。」
钱小芬不重样地继续说着:「别的不说,你想想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他们一家子的目光都在宋大郎一房和那几个娃子身上,哪里有过你什么好处。」
宋二郎肩头的麻袋「咚」地落地,扬起一地的粉尘。
钱小芬见他动作停下来,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扬起脸凑上去继续道:「虽说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自己也要享受一番吧,是不是?」
宋二郎冷冷看她,「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说。」
钱小芬没被他这句话吓走,轻笑了一声,只抬起手指着另一条街道上,人声鼎沸的赌场说:「我听说那里面新来了批扬州瘦马,那腰肢比柳条还软,五两银子就能摸一把水蛇腰。。。。。。」
「二郎还不曾去过吧?」
「那可是个人间极乐的宝地,顶多花些银子罢了,再说食肆一天能赚不少钱,你少拿一些也不会被发现,这样神仙快活的日子,本就是你合该应得的呀。」
宋二郎没理她,径直拉起米袋往肩膀上一扛,闷声往食肆道方向去。
钱小芬不着急追过去继续洗脑,看到宋二郎手臂下爆起的青筋,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转身离开。
第二天。
宋二郎去米店搬粮食的时候,不经意经过那间赌坊门口。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小心翼翼往里瞧了一眼,只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依稀还能听到有乐曲声从里头传来,嬉笑一片。
宋二郎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正打算走,赌坊的小厮眼珠子滴溜着,热情上前道:「哟,小哥看了这么久,不如进来见见世面吧,纯情火辣,高冷御姐。。。。。。你喜欢的我们都有!」
宋二郎看那小厮穿着暴露从赌坊内出来,一连往后退道:「不必了,不必了。」
两个小厮见他这样,以为宋二郎老实好欺负,上前就要拉他,「进来看看又没啥,全当开个眼界,若是不喜欢就走呗,又没有损失,天上掉馅饼的好买卖,不如进来看看。」
宋二郎见两人就要缠上来,脚底生风般逃走,两个小厮见状,自讨没趣,摆手『嘁』了一声,「穷光蛋一个,没钱来赌坊门口瞎转悠什么,浪费表情。」
宋二郎到拐角处停了下来,伸出一只眼睛往外瞧去,只见那两个小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穿着这样暴露而难为情,继续在路边拉拢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