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杵着鸠杖立在廊下,晨光为银发镀上金边,「当年你父亲非要放弃科考而转为武将之时,我也这般拦过。」
谢诏朝祖母和谢二娘子各揖一礼,没再多说,领着长枪出门,猎豹『嗷呜』一声,从草丛中钻出来跟在谢诏身边,一人一豹继续往外去。
「跟着他。」谢老夫人朝陈三抬了抬下巴,「这小子脾气犟,训练定然要受些皮肉之苦,莫要让他伤势更为严重了。」
护卫首领抱拳领命,也快速出门。
*
校场。
不过清晨,已响起破空声。
谢诏赤着上身挥动长枪,脊背新结的痂随动作崩裂渗血。赵大牛举着榆木盾步步紧逼,突然被枪杆扫中膝窝。
「下盘不稳。」青年枪尖抵住对方咽喉,汗水顺着下颌滴在夯土地面,「再来!」
赵大牛咬牙抬头,快速起身来,忽然笑了:「我还当你是个小娃子,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他拍了拍木盾上的土,将脖子扭得嘎吱作响,「再来!」
蝉鸣声里,宋明玉跟着孙娘子抱来晒干的艾草,继续制药。
她望着校场上那道与烈日较劲的身影,药杵捣碎艾叶的脆响中,谢诏的枪法已能同时挑落三支箭矢。
阵阵喝彩声此起彼伏,但谢诏
难免会因为身上的伤而败下阵来,汉子们都上去安慰他。
赵大牛伸出手拉他,道:「已经很厉害了,小子。」
谢诏也伸出手,两只手紧握。
休息了一会之后又继续投入训练当中,一连几天下来,他整个人被晒得黝黑,在训练场上虎虎生风,完全看不出之前受过重伤的样子。
谢二娘子不放心,请来孙娘子检查一番,听到孙娘子说诏哥儿的身子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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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暴雨倾盆,赵铁匠等出门找铁矿的汉子已经回城。
他举起淬火的铁锄:「西边三十里老鸦涧,岩层泛赤光。」
他压低声音,「按照我多年的经验,那应该是铁矿。。。」
「噤声!」宋老汉突然撞翻陶罐,浑浊的眼扫过人群,「这事谁都不要说出去。」
李村长杵着拐杖在舆图上画圈:「明日大牛带十人去修引水渠。」
枯枝点在老鸦涧位置,「要青石垒堰。」
赵大牛知道事关铁矿的严重性,大顺朝为了完全将冶铁技术掌握在手中,特地颁布了一项规定,若是私藏铁矿者,诛九族。
虽说现在天下大乱,官兵也没空来这深山老林里追查一个铁矿的下落。但也得谨慎一些,日后若是日子好过了,这处铁矿指不定会引来多少纷争,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场众人当然也明白此道理,纷纷点头同意李村长的提议。
月黑风高夜,五辆板车吱呀碾过青石板。赵铁匠摸着车厢里泛红的矿石,想起白日岩壁上诡异的图腾,那分明是前朝官矿的标记。
他心中忐忑,也更为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