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就这样没头没脑地冲过来,邹行光一时不察,人差点被撞倒。好在反应迅速,他抓住秋词的手腕,借了个力,成功站稳。下一秒,怀里的人就已经开始小声啜泣起来,抽抽搭搭的,很像小动物的哀鸣。这种压抑克制的哭声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邹行光的一颗心都被哭皱了。富婆小姐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拿捏他的人。这二十多天,她单方面中止了两人的关系,宣告他出局。他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宣泄。可眼下一见到她,看见她夺眶而出的热泪,他发觉自己根本无力发作,对她当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光顾着心疼她了。她总能以最柔弱不堪的姿态激起他的保护欲,且深谙此道。秋词一直觉得邹行光是她枯燥乏味的生活唯一的一剂调味品。每周一次的见面,是她找老天爷偷来的好时光。和他在一起,她心情愉悦,轻松自在,毫无负担,甚至觉得空气都是甜的。而现在他自雨雾深处款款行来,他身上笼罩一团光晕,就像是光之使者,是来拯救她的。她跟邹行光不是干净的朋友,也不是敞亮的恋人,他们见面能接吻,能亲热,不见面就只是陌生人。可每当他们见面的这一刻,他是属于她的。他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存在于她的生命中,却偏偏变成了她最信任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邹行光已经是她的救命稻草了。见到他,秋词积压了一晚上的坏情绪再也止不住,犹如休眠的火山,一朝爆发,势不可挡。一个人压抑苦闷了太久,她是需要及时宣泄的。不然她会被坏情绪一直左右,信念得不到重塑,再也无法前行。秋词卸下防备,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目光,她只想抱住他好好哭一场,把自己所受的委屈和伤害通通哭出来。小姑娘哭得停不下来,眼泪鼻涕全往邹行光身上糊。不出意外的话,他身上这件衬衫算是废了。不过他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哭,哭得昏天黑地也无所谓。毕竟谁都有扛不住,崩溃的时候。成年人偶尔的肆意宣泄是值得被理解的。秋词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哭到后面渐渐没了声,一抽一抽的。脑子慢慢活络过来,理智归位,她彻底清醒了。她从邹行光的怀里缓缓抬起脑袋,眼睛通红,脸颊淌满泪痕,紧绷绷的。她抬手抹了把脸,眼神躲闪,有点羞于见人。情绪上头时,她崩溃大哭,什么都顾不上。可一旦哭过了,找回了理智,她就没法面对邹行光了。出尔反尔的人,是她。如今抱着人家哭的,也是她。男人低沉舒缓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五分钟。”秋词一愣,猛地抬头,“什么?”邹行光眼皮低垂,轻声说:“你刚哭了五分钟,不算太长。”秋词:“……”她盯着邹行光的胸口看,衣服上全是她的眼泪,斑驳的一大片,格外醒目。心头涌起一股愧疚,她咬了咬唇,声细蚊蝇,“对不起zou先生……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邹行光低头瞟了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没关系,我会算利息的。”秋词:“……”“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她无措得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为什么不来?”他垂眸看她,嗓音响朗,“在我这里,还没有结束。”秋词同他对视,眼神里写满诧异。她以为她单方面断了和他的联系,而他也不主动找她,就是默认了这段关系的结束。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想结束。似乎读懂了她心中所想,邹行光及时解释:“我出了趟长差,前两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处理咱俩的事情。”他伸手碰了碰秋词的脸颊,眸色明暗未定,幽深如潭,“阿词,咱俩之间,是你起的头没错。可却由不得你来说结束。”——邹行光护着秋词坐进了车里。他经常会在车里备一件外套,有时冷了会穿一下。此刻发挥了作用。他把外套披在秋词身上,“先披着,我带你去换衣服。”一件很薄的棉质外套,面料柔软,衣料下隐隐透出一股清淡的海洋冷调,是独属于邹行光的味道。这个味道让秋词非常安心。她拢住衣领,靠在副驾上,身体完全撤了力,软趴趴的一团,绵软无力,好似没有骨头。他又关了车里的冷气。小姑娘刚淋了雨,浑身透湿,冷气一吹,分分钟感冒。这一晚上,秋词的情绪大起大落。车子一开,身体摇摇晃晃,困意来袭,她的脑袋枕着车窗,很快就睡了过去。邹行光打着方向盘,余光扫到女孩脸上,她左边脸颊有些红肿,有个明显的手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