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又叽里呱啦了一通,期间沈念忍不住想提及在派出所看到辛来的事,但无端地她感觉这事说出来不妥,怎么想都是人家的私事,她还是不要再插手为妙。
于是她看向了一旁的舒凡,他似乎沉默得有些太久,显得兴致缺缺。
「舒凡,你呢?你这次寒假怎么没回北津啊?」
往年舒凡都是要回去的,因为他爸爸是北津人,到了年关这种重要的日子一家人肯定要聚一聚。结果今年他一直都呆在峰南,没怎么回去过。
小少年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怅惘。他摇摇头:「今年我妈公司出了点问题,抽不开身,没带我回去。」
「那你爸呢,他也不过来见你?」陈雅路皱起眉头:「一家人一年至少得见一次吧,你可是他们的孩子啊!」
「我对他们又不重要。」舒凡冷声道,「这是事实,你冲我发火也没辙。」
他好像有些生气了,不知道是方才陈雅路语气太激动,还是想起了家里的事,整个人突然紧绷起来,像是一根即将断裂的吉他弦。
沈念见气氛不妙,连忙道:「大人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舒凡你别太往心里去,看着你难受,我们也心里也不好受。刚才小路也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
于是,两个闹脾气的人都被沈念顺了顺毛,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散了些许。陈雅路委屈地「嗯」了一声,舒凡也点点头:「我知道。」
幸好还有你们在。
这句话小少年没有说出口,他这么别扭,这么傲气的人,承认这俩小姑娘在他生命里占据了重要位置,比登天还难。
但这却是事实。
他的家人给他的爱不多,并不是非常爱他。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真心待他好的人也寥寥无几。
所以他害怕,那句话一旦说出口便成了诅咒,因为打小他越在意什么越失去什么。
比如让他骑在肩膀上吹大风车的爷爷,比如说他小时候捡到的小白狗,痛彻心扉地失去了几次后,就像形成了疼痛条件反射的动物一样,总算是长记性了。
……
年关一过,最冷的日子也差不多要过去了。
几场春雨过后,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家属院里的梧桐树抽了绿枝,从光秃秃变得毛茸茸。
学校里的杏花是最先开的。白色的细碎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苦味,闻上去不是很香,却十分清爽。春风吹过,细碎的花瓣于风中飞舞,附近会下一场白纷纷的杏花雨。
周一轮到他们班升国旗,沈念是三个护旗手之一,早早就来到教室作准备。清晨的教室还廖无人烟,像是一个空荡荡的快递盒,等着人往里头塞东西。
她放好书包,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咳咳咳!」
却吸了满鼻子烟味。
小姑娘呛得咳嗽起来,一只手捂住嘴,另只手迅速在面前扇风。耳畔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那人无语道:「至于么?」
沈念含着眼泪点点头:「咳咳……至于。」
辛来翻了个白眼,把菸头一把摁进潮湿的泥土里,熄灭。
再抬头的时候,唇角那抹乌青又被阳光捕捉到,只是比一个多月前要淡了很多,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沈念盯着那里盯了太久,辛来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把头发撩在脸庞,遮住了她的视线。
「那个……」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