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子晴接过资料,满头问号,「孝布?咩黎架?」
「喏,」林礼娥顺手指了下资料第一页,「事先声明,我没偷看啊,这一页刚好掉在地上,捡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
锺子晴低下头,资料第一页赫然是由法证部拍摄的物证图,其中以捆绑受害者四肢的黑色布条最为清晰,「就是古装片里家里有人去世时,孝子贤孙戴的尖头帽?通常不都是白色的吗?」
「大多数是白色没错,但如果逝者五行旺火,就需要使用黑色的孝布。你老豆走那年,你也戴过,不过那时你年纪小,不记得也正常,」林礼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阿公生前是九龙有名的喃呒师傅,我从小耳濡目染,对守灵丶戴孝这些传统殡葬风俗还算了解。」
「香江如今日新月异,大家生活压力大,逐渐摈弃掉旧俗,改用最经济的方法举办葬礼。就像77年北角殡仪馆发生恶性抢劫事件后,全香江的殡仪馆都禁止通宵守灵。」这倒是很符合香江人务实的精神态度。
林礼娥一开口便滔滔不绝,锺子晴忙打断道:「娥姐,孝布,重点是孝布。」
「你别急,我马上就讲到孝布啦,」林礼娥从卧室里翻出一叠褪色的黑色棉布,「呐,这是你老豆去世那年我留下的,同你物证图上的布是不是很相似?」
黑布是凶手用来捆绑死者工具,所以案发前应凶手当有亲友过世?锺子晴一把抱住林礼娥,吧唧亲了一口:「娥姐,你真是我的福星。」
「喂,不要把口水沾到我脸上啊!」林礼娥假装嫌弃地擦了一把脸,「慢着先,你听我讲完。讲究习俗的家庭通常会把孝布分发给亲属,直系亲属通常会叠成帽子戴在头上,而近亲属则会系在腰间。」
「子女要戴重孝,长度在一米左右,孙辈的孝布就不会超过半米,就像你这张物证图上布条的长度为49cm,意思是亲疏有别,其他亲属的孝布就更短。」
「孝布由主家自行准备,通常纹路丶材质都不同。」
没想到转眼间娥姐就替子晴缩小了凶手的范围,她匆忙打电话同上司汇报,跟着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警署。
「哎,子晴,你来得正好,」廖温妮拿着一摞资料坐在许学礼对面,「经过我们连日比对,凶案现场发现的刹车印应当属于大霸王运输车,相信能对你们缩小凶手范围有帮助,不过血鞋印很遗憾,是由报案的民间野猪狩猎队队员留下的。」
「Winnie姐,我也有新发现,」锺子晴将物证图取出,将头先娥姐科普的殡葬知
识原封不动讲了一遍。
「所以只要调查各大殡仪馆近期的死者名单,然后比对孝布的纹路和材质,再拿到参加葬礼的家属名册,找出死者孙辈中恰好拥有大霸王运输车的人士?」廖温妮面有难色,「不过殡仪馆向来生意好,排查起来可不是项小工程。」
许学礼瞥到子晴小幅度叹了口气,忙安慰道:「有一点希望也不能放弃,否则死者如何瞑目。Winnie,到时就辛苦你们帮忙比对下。」
「没问题。」
见廖温妮出了督察办公室,锺子晴忙站起来,「许sir,我去问公共关系科拿殡仪馆联系方式。」
「差点忘记正事,」许学礼摸了下脖颈,「马sir叫我通知你同大嘉,明日准备面见遴选委员会。」
……
周六天气晴朗,很适宜爬山郊游,可惜子晴要迎接她工作以来的最大考验——沙展面试。
虽然她在警署上过公开课,进摄影棚录制过节目,但前者只需和平级警员分享对敌经验,后者则更简单,台下连观众都无。而此次面见遴选委员会,则需要一对三,用急智应对三名陌生上级的考验。
当锺子晴推开考场大门,看清主席台上的考官面孔后,心下一沉。
也不知是否上天看她一路走来太过顺风顺水,有心整她,三名面试官中竟然有向来同许sir不睦的D组督察赵sir和E组督察吴sir。坐在三人中间位的黄警司倒是鲜少同许sir吵架,因为他通常都摆出上司架子命令许学礼写书面检讨。
锺子晴只好将五官都调至150%灵敏度,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见招拆招,小心应对宿敌,不,严苛考官。
赵sir问她作为C,是否不明白其他部门运作,子晴摇摇头,直接背出了指纹组的「翻转内侧捺印法」。
吴sir问她是否只擅长武力制敌,不会动脑子推理,子晴便根据三位上司的衣着,随口讲出他们的上班行程。
黄警司问她是否离开警校日久,早已将理论知识忘光,锺子晴便将《警察条例》倒背如流。
几次刻意刁难轮番轰炸下来,三名面试官只好缴械投降。
D组督察赵sir看着锺子晴推门而出的背影,羡慕道:「许学礼这个炮仗颈,竟然能捡到个文武双全的宝贝,真是好命!」
黄警司叹了口气,「哎,我劝你们还是同他好好相处,听马sir意思,他明年搞不好要升总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