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蓁轻步走近,挽住父亲的手打断了容玉山未言尽的话道:「莫让陛下久候,父亲我们即刻动身吧。」
前世亦是这般,皇上以探听漠北消息为由,想要掌握二哥的消息。不仅如此,他还会在今晚拿出先皇的遗旨。
而这道遗旨,就是前世她噩梦般生活的开始……
她目光撇向角落被风雨吹斜却依旧绽开的玉兰,抽回思绪,抬步与父亲向院外走去。
容府占据城北整条街,二人由西门出,离皇宫的距离并不远,半柱香后,马车在宫门外缓缓停稳。
宫门巍峨,几道朱漆大门在夜色中更显肃穆。
容蓁抬头看了一眼,嘴紧紧抿起眸色深沉。
前世,她无数次想踏出这扇大门,此刻再一次站在大门前,心中有道不清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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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皇宫内灯火通明,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辉煌。
容蓁与父亲自宫门一路走来,隐隐之中她觉察到皇帝似是有意掩藏二人进宫的消息,路上连守灯宫人都未见。
直到临近金銮殿,才有位已过而立的太监笑眯眯地朝他们父女二人迎面走来,「陛下特命奴才出来迎容相与容家小姐,地湿路滑,二位贵人小心足下。」
入宫后一直垂眉低眼的容蓁稍稍抬眸,只用眼尾扫了扫眼前这位眉开眼笑的太监,立即认出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名叫王干。
为人圆滑,各位官员和后宫妃嫔也都敬他三分。
王干边说着侧开了身子,走在右前,领着二人到了御书房门前。
容蓁抬头,御书房三字金匾异常刺眼。
御书房内,一身玄色袍的人,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批阅着奏摺,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他便是当今圣上,年仅二十五岁,却已登基八年。
只是,这位年轻的帝王,无帝王的雄韬武略,却有一颗冰冷无情的心。
这位世人眼中杀伐狠绝的帝王,此刻眉头紧锁,薄唇紧抿,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放下手中的奏摺,揉了揉眉心,语气平淡地问道:「容氏父女二人可到了?」
话落,候在一旁侍奉的太监李公公连忙躬身答道:「回皇上,王总管领着容相与容家小姐已至殿外候着了。」
那帝王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让他们进来吧。」
「是。」李公公领命,轻脚转身出了御书房。
不一会,容玉山和容蓁一前一后地跟着两位公公走进御书房,朝着御案前的楚绍行礼问安。
楚绍抬眸,放下手中批改奏摺的朱笔,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当他看到站在容玉山身后的容蓁时,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眼前的女子,一袭浅粉色衣裙,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支白玉簪固定,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明明是和记忆中一样的眉眼,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和疏离,仿佛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雪莲,清冷孤傲,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楚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威严地开口,「平身吧。」
「谢皇上。」容玉山和容蓁起身,垂首站在一旁,静候皇上问话。
「容卿,朕听闻你家小姐才从漠北回来?」楚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深邃的眸子却落在容蓁身上。
容蓁微微福身,姿态优雅,语气不似方才府里时的平淡无波,反而雀跃如同被分过呵护而不经世事的少女,「回皇上,臣女因思念在边关驻守的兄长,故而远行探望。」
楚绍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也被她的神情所感染,嘴角扬起笑来,「哦?朕竟不知容家小姐如此重情重义,竟敢孤身前往漠北那等苦寒之地,这份胆量,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皇上谬赞,臣女只是想念兄长罢了。」容蓁仿佛因提到兄长心中再度挂念,方才雀跃的脸上被失落之色替代。她垂下眼眸,掩去眼底将要溢出的冷意,语气谦卑,一派温婉柔顺的模样。
楚绍收回目光,状似随意地道:「你兄长常年戍守边疆有功,待年底回京朕会好好奖赏!「说完,话锋一转,看向她身旁的人,」容卿,你可知朕今日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容玉山心中一凛,今日发生之事也就那一两件,他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眼底晦暗不明的楚绍,见他神色莫测,心中顿时了然。
后者目光再度转向容蓁,「前日,南疆质子进京,却在城郊遇刺,此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容卿可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