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灿烧伤严重,一直没有离开重症监护室,也一直没有清醒,当天早上不久,郑雨别就来了,穿好无菌服进去探视了一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哭得抽抽了。
白洋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拍着郑雨别的背,「还活着就好,他会好的……不管怎么说,他那张最宝贵的脸还是好好的。」
郑雨别抽噎,「他丶他就算是毁容了,我也不会离开他的。」
白洋很感动,看着郑雨别坚定的表情,抿了抿嘴,拥抱对方,「很好,很好,所以一切都会好的。」
郑雨别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医生说等感染期过了就要开始植皮,烧伤很痛苦,以后也会很艰难。」
白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你陪着,痛苦会减轻很多。」
郑雨别看着她额头上的纱布和包扎得和粽子一样的手,还有暗沉无光的眼睛,「阿终的事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她和吴慎终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上次一起去岛上度假见了一会,还没说过几句话,但毕竟是曾经见过的人,就这么说死就死了,任谁都会觉得很伤感的。
白洋点点头,「送他的时候,你能不能来一趟,我还要叫上邱博和金宝她们,他没什么亲朋好友,我不想让他走得太孤单。」
「当然了,我一定会来的,我们一起送他。」郑雨别抹去眼角的泪。
白洋抬头,扯了扯嘴角,「抱歉,小雨,出了这样的事,我都没办法告诉你一个确切的原因。」
郑雨别只知道是车祸,还以为是普通的事故,「警察不是已经在调查了吗,逃逸的司机肯定很快就会找到的。」
白洋也没解释,倒不如说像她这么误会反而心里比较轻松。
祁昂一直没有回来,白洋的手机也没有再开过机。
她不知道该去哪,不想回白家老宅,也不能回康华水榭,就算是回到艺志轩,她怕看到吴慎终和陈星灿生活的痕迹,自己会直接崩溃,所以就一直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里。
第三天下午,警察联系她,说她可以去处理吴慎终的遗体和后事了,她通知了朋友,自己在保镖的陪同下回了一趟艺志轩,然后才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刚走过中庭,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白洋抬头,看到了曹文光憔悴又疲惫的脸,「白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接一下祁总的电话?」
「他在哪儿?」
曹文光没说话,举着手里的手机,一脸为难。
白洋垂眸看了一下,手机正在通话中,显示「祁总」二字,她什么都不说,面无表情地抬手,打掉了曹文光的手机,绕过她继续往另一栋楼走去。
「白小姐。」曹文光喊了她一声,见她脚步不停,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白洋在太平间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大家差不多都来了,才推开门走进去。
田金宝和邱博过来的时候都还以为白洋在开玩笑,直到看到冰冷的金属床上,惨白无血色的遗体。
「怎么会这样呢,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田金宝哭着问。
邱博也没忍住眼泪,郎鹤搂着她安慰他,眼神也是遗憾伤感。
后面康伯和周姨也赶了过来,吴慎终来白家四五年,他们都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照顾,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两人早就哭过一场,这会儿见到遗体,又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白洋拿过湿巾,慢慢掀开吴慎终身上白色的被单,开始帮他擦洗身体。
法医做了清理,他的遗体惨白发青,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了,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也都被好好地缝合了起来,但白洋还是很认真地擦拭着,她得让阿终干干净净地走。
看着吴慎终身上几乎布满躯干的伤口,白洋的手一直在抖,眼泪砸下,被她用手接住,在身上随意地抹去。
她不能用自己的眼泪脏了阿终的轮回路,阿终是为了她死的,她没资格哭。
田金宝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从白洋拿过来的东西里找到一把梳子,开始帮他整理散乱的头发。
「他还有亲人吗?」邱博蹙眉,环顾了一圈问。
「亲生父母都已经死了,只有继母和继妹,已经多年不联系,就和陌生人一样。」白洋捧起吴慎终的手,仔细地擦拭着他指甲缝里干涸变黑的血迹。
她的右手还被纱布层层包裹着,动作笨拙又迟缓,邱博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白洋也没争辩,把湿巾递给她,自己站在一旁,她双眼通红,只是看着吴慎终的脸发愣。
「那他还有别的朋友吗?」邱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