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常奎低下头,应了一句。
宁惠帝突然起身走了下来,他走到常奎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常奎的肩膀,开口道:「有成,陪朕走走。」
「是。」常奎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随后便就跟随者宁惠帝,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
殿外是夕光普照,青石板上的积雪早就被清扫地干干净净了,徒留下一地的清冷。宁惠帝徐徐走着,他面上的神情一片漠然,而身后跟着常奎,以及常年服侍他的大太监高进。
宁惠帝沿着长廊走着,看着宫中的一花一木,感慨地道:「一眨眼,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朕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有成的时候,有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了朕一顿呢。」
常奎听到这句话,面上浮现一抹赫然,他低下头,小声道:「那时,是臣失礼了,冒犯了陛下。」
宁惠帝摆摆手,笑着道:「也是这一顿打,咱们才熟悉起来,不打不相识嘛。朕记得,后来,都是你替朕出头的。」
「臣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要护着陛下。」常奎自然地接上这么一句。
宁惠帝回头看了一眼常奎,他缓缓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若不是你不肯,朕当初便就想着让皎皎嫁给你家小儿的。」
常奎面上依旧是一片平静,对于宁惠帝说出的这一句话,似乎是波澜不惊,当然若是忽略了他眼中偶有飘忽的神色的话,便就看不出什么了。
常奎拱手一礼,道:「陛下言重了,小儿愚钝不堪,实在不是公主殿下的良配。」
宁惠帝知道常奎的性子便是如此的谨慎,听着对方的话,他无奈地道:「你哪,就是太谨慎了。」
「呈德如何愚钝不堪了?朕看着很是机敏,便是皎皎脾气倔,当年死活就是与呈德对不上眼,可惜了。。。。。。」宁惠帝长叹一声,平静地道,「若是将皎皎嫁于呈德,朕如今也不会这般为难。」
常奎默不作声地跟着宁惠帝,半晌之后才轻叹一声,道:「殿下是天之骄女,呈德着实是配不得殿下。楚延琛,臣虽然心中不愿承认,但却也是不得不说,这人,着实是独得老天爷的厚爱。」
宁惠帝想了想,他幽幽叹了一声:「是呢,楚延琛千好万好,唯一一点的不好便是他的出身。六大世家之首的楚家,曾几何时,世人是知楚家,却不知皇家。但是,若不是这般身份,他又如何能够有资格娶了朕的掌上明珠呢?」
常奎知道宁惠帝这般反覆提到楚家,定然是心中有了想法,他不啃一声地跟着宁惠帝往前走。
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就走到东宫。殿外的宫娥内侍本是要行礼,却让宁惠帝摆手制止了,宁惠帝往前走了两步,还未入殿,便听得殿内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宁惠帝停了一下脚步,便就转身绕到了殿外靠近寝宫的窗子处,他轻手轻脚地停在那儿,常奎同身边的高公公相对一眼,两人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以免听得不该听的东西。
殿下传出的声音,略带着些许虚弱,不用多猜,便也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声音。
太子殿下披着外裳坐在椅子上,他的手中握着笔,苍白消瘦的身子令他看起来异常憔悴,手上无力,写了两个字便只能虚软地放了下来。
「殿下,你身子还未痊愈,还是需要好好休息的。」身旁的一位看着机灵的内侍躬身一礼,劝说道。
太子殿下放下笔,伸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内侍,轻声道:「孤将给皇姐的回信写完,便就去休息。」
他低头看着手边的一叠书信,看着书信上熟悉的字迹,太子殿下唇边不由得露出一抹笑,道:「皇姐打了个女战神的称号呢,这些日子孤都未曾给皇姐回信,皇姐怕是要着急了。往年,入冬以后,皇姐最是怕孤生病,那眼神是都盯在孤身上,母后常说看皇姐照顾孤的样子,日后定然会是个好母亲。」
「今年,偏偏她在遥远的江南道一带,这信,孤再不给她回一封,皇姐怕是要一路飞奔回来了。」太子殿下的声音说得低低的,但是话语里的欢喜与轻松却是显而易见。
只是这话堪堪落下,太子殿下脑中浮起一丝的乱绪,他轻轻地道:「德喜,孤的三弟和四弟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