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同江南道一带的州府令们关系如何?」
「齐家是世家,更有盛名在外,州府令们同他们多少都沾点关系,」楚盛维缓声一笑,他自然地道,「也不止是齐家,其他的势力也是一样的,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齐家这般的庞然大物。」
「那江南道的都督闵埕呢?」楚延琛状若随意地提了一句。
楚盛维低低咳嗽了一声,他低头皱眉思索,似乎是在斟酌言语,此时,身旁的林延和眉心一跳,倒是率先开口低声道:「闵埕同齐家,先前交情应当还不错。不过,后来,两者似乎是闹翻了。」
楚延琛听着这话,他的眉头略微一挑:「闹翻了?这是何时的事?」
「应当是疫病出现后,当时各州府的情况都不大好,但是尚未到达绝境,」林延和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那时候,应当是各州府开始大力募集大夫和药材的时候,就在大夫们被带走的那一天,闵埕去了齐家,至于是齐老太爷的邀请还是闵埕自己去的,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也是那一天傍晚,闵埕离开齐府的时候,是一脸遮掩不住的怒意。」
「自那之后,闵埕同齐家的关系便淡了。再后来没有多久,就出了流民暴乱的事了。」
楚延琛想了想,他将林延和所说的这些消息放在心中琢磨,突然又抬头补问了一句:「是不是,也是那时候疫病开始全面扩散了?」
林延和闻言,看向自己的父亲楚盛维,两人相对一眼,经过楚延琛这么一提点,他们便敏锐地发现,疫病的全面扩散,似乎便是从那之后开始的。这么一想,他们两人不由得后背发凉,楚盛维哆嗦了一下,问道:「公子,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水患是天灾,而之后的疫病肆意,是人祸?」
楚延琛没有回答这一句问话,只是不回答,有时便是一种答案。
「叔父,南蛮之人入江南道的事,我刚刚看消息的时候,似乎并未提及这一块。」
楚盛维听到楚延琛的这一句问话,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缓声道:「南蛮之人入城,这事儿呢,时候闹腾过,不过后来灾情严重,加上疫病的事,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再后来,发生了流民暴乱,就更没人有心思去关注南蛮人的事了。」
「南蛮的事,不是我们不去打探消息,而是打探不到。」楚盛维面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按理来说,咱们也算是江南道一带小有势力的人,可是这些消息却奇异地摸不到多少,就像是,有人刻意地将这些消息抹去。我想,要不是如今这灾情和疫病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怕是那所谓的贪腐案根本不会被人知晓。」
「无法控制?」楚延琛拧着眉头,他回顾着这一路上略显平稳的情况,心头的疑窦丛生,「如今看来,这灾情和疫病似乎倒还没到叔父所说的无法控制。」
楚盛维摇摇头,他轻声吐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确实是已经无法控制了。公子一路行来,看到的平静不过是各州府勉强营造出来的,因为陛下重新派出了一队钦差了。」
他的视线对上楚延琛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道:「上一次派来赈灾的钦差大臣,如今就在疫城中。」
「而疫城,若是再控制不住,那便是要再来一次焚城了。」楚盛维说道这里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说来,这一次的贪腐案也挺蹊跷的,江南道一带本就是富庶之地,在这儿的各大家族的人也都不是什么鼠目寸光之辈,而各州府令更是明白事情轻重的人,纵然是贪钱,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将赈灾的钱粮克扣掉。」
「可是,偏偏赈灾的钱粮不见了。之后的事,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岩州城。」楚延琛低声喃喃着。岩州城便是如今的疫城,刚刚的册子里写着如今的泰半大夫都被召集在岩州城,若是焚城,那便说明情况异常糟糕了。
他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发问,而是开口问到一个人:「叔父,那莫寞小道长同楚家是何渊源?」
楚盛维听到楚延琛这么个问题,他没有丝毫惊诧,似乎早就预料到楚延琛会询问,故而笑着解释道:「莫寞小道长,若是论起来,应当也能算是你的表弟。」
楚延琛的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之色。这个答案对他来说,是未曾想到的。
「他的母亲,是当初蔚州支脉的三房的嫡次女。那一年,族长让我们南下,蔚州支脉里,不论男女,各方都出了一人,三房出的便是这嫡次女,若是论起辈分,你倒是可以喊她一声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