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琛微微一叹,将桌上的图纸记下,而后躬身一礼,道:「是,儿子记下了。」
这一番交谈不足为外人所知,翌日,赵清婉果然被传召入宫,等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楚府时,陛下的一旨暗谕也下达了。
随后,是令人震惊的江南道贪腐案的披露。
不过三日,一艘极其贵重的船低调地从京都出发,直下江南道。这一艘船说贵重,不是因为它载了多么昂贵的物品,而是船上搭乘的人的身份尊贵。
赵清婉站在船头,看着远去的码头上的人影,心头不由得升起一抹感慨与不舍。
楚延琛走至赵清婉的身边,轻轻握住赵清婉的手,小声安慰道:「咱们这是去查案,也不是去久住,等案子查完了,咱们就回来了。」
赵清婉面上微微一红,似乎对于自己这般小姑娘的扭捏姿态感到不好意思,低声道:「我晓得,就是从未离京这么远,心中总是有些不舒坦。」
「而且,秉德还病着,我昨儿才入宫见了,他又瘦了一圈,哎,知道我要出京,还叮嘱了一番。这小子,倒是长大了不少,就是思虑太重了。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偏就又想得多,这段日子再遇上换季,这一着凉,可不就躺下了,惹得母后也跟着担心。」赵清婉絮絮叨叨地说着。
听着赵清婉的话,楚延琛笑了一下,只是眸中却毫无半分笑意,轻声安抚道:「殿下在宫中,陛下和娘娘必定好生照顾的,皎皎不必担心。」
江上的风微凉,吹拂在赵清婉的面上,令她稍稍打了个哆嗦,楚延琛察觉到这一丝的颤抖,他自然地将人拢进怀里。
赵清婉微微垂眼,倒是不若先前那般别扭,而是温顺地依偎在楚延琛的怀中,小声道:「我听闻今晨子瑜还在闹腾着说也要跟来。」
楚延琛轻笑一声,道:「他就是这么个脾气,老想着凑热闹。没事,婶娘在呢,逮在府中好好抄几遍家规便好了。」
赵清婉听到这里,她突然抬眸看向楚延琛,眸中似乎带着一丝疑惑。
楚延琛注意到她这一抹带着困惑的目光,他温声问道:「怎么了?」
「就是想知道,怀瑾过去是否也抄过家规?我听闻,某人小时候可坏了。」赵清婉想到在苍玉山是听楚延熙曾说过的些许往事。
楚延琛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他忽而低头轻轻啄了一下赵清婉的面颊,凑在赵清婉的耳畔,小声道:「这样坏吗?」
赵清婉面颊爆红,眼波流转,瞪了楚延琛一眼,而后侧过脸,嘀咕着道:「登徒子。」
不远处站着的人看着那依偎在一起的璧人,男才女貌,着实登对。谢嘉安心头一阵黯然,一转身,便见着一身玄色衣裳的常旭走了过来。
常旭笑着看了一眼船头站着的人,而后轻声道:「谢大人,你这看着,倒像是心情不是很好?」
谢嘉安面上挂着温润的笑,他随口应了一句:「不过是骤然离京,略微有些挂念京中家人罢了。」
「哦,原是如此。」常旭意味深长地回道。
谢嘉安的目光落在微风习习的江面上,面上的浅笑并未淡去,而后低声道:「江南道一行,路途艰辛,不知常大人是否做好准备了?」
「那是自然。」常旭拱了拱手,他的视线落在谢嘉安的身上,接着道,「到时,谢大人可别胆怯了。」
谢嘉安但笑不语,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回首看了一眼船头依旧在窃窃私语的那一双璧人,随后便面无表情地离开。
楚延琛等人的离开,自然是落在京都某些人的心中,一道道的消息随之而出。或敌,或友,或明,或暗,各路人马都在行动。
皇宫里,宁惠帝并未去送行,赵清婉一行人出京,走得并不高调,就连船只都换成了不起眼的货船。他从大殿内走出,背负着双手,看向遥远的湛蓝天空,面上神情一片漠然,只是眸中透出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担忧。
「陛下,公主殿下已经启程了。」高公公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回禀道。
宁惠帝点了点头,他开口道:「杨熙跟上了吗?」
「是,杨大人已经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