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情景,苏凝转身径自走了出去,在踏出屋子的那刻感受到了温暖的甚至有些炙热的太阳的照耀,看着院中一派欣欣向荣之景,那刻,她不由有些唾弃自己,唾弃她当时自以为是的写下了这个折磨人的病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的让人以救世主般的形象出现将其救下,却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却让她写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种情绪让她显得有些矫情,当时写的是她,现在这样要哭哭啼啼的也是她,真是有够烦的啊。
抓过雷博递过来的纸笔,苏凝将脑中那张药方记了又记方珍而重之的写了下来,交给雷博后,不顾他的感谢之语,她便离了那里。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理会身后唐瑶瑶的问询,只是想离开这儿,不想停下来,不想一停下来脑中就全是那女子形容枯槁的样子。
街市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可是这氛围感染不到苏凝,人们即使这一瞬,这一刻,待在一处,但他们都有着自己心里的目的地,苏凝却茫然的走着,只是走着。
无知无觉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刚还晴朗中带着热意的天气突变,开始飘起了丝丝细雨,不一会儿雨势渐渐大了起来,行人皆奔跑起来,要么躲在屋檐下躲雨,要么离家近的快步跑回去。
豆大的雨点打在头顶,发梢,肩上,渐渐的就连眼前也蒙上了一层雾般将景物都遮了起来看不真切,整个世界仿佛只余她和这声势不歇的雨声,一丝孤独漫了上来,像是一个藤蔓般包裹住那颗鲜红的心脏。
突然,苏凝感到落在她身上的雨滴没有了。
疑惑间抬头,是一把粉色绘着桃花的油纸伞,再转眼望去,是那张无论看多少遍,再次看见仍旧会觉得惊艳的脸,看着那人清润的眼中划过担忧,心里一暖,苏凝提起嘴角想笑一笑表示她很好,无奈最后却露了个似笑似哭的表情。
「小橙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做了很坏很坏的错事,你会怎么办?」
梨澄皱眉,回:「做错事就要勇于去承认,去承担事情发生的后果,能补救就补救,不能补救就放下。」
苏凝眸光一亮,握着梨澄的手臂复又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是被人操控的木偶,你会怎么办?」
梨澄垂眸想了想,勾唇一笑:「我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到底谁是木偶,不到最后结果,还犹未可知,不是吗?」
伞外大雨滂沱,伞内晴朗灿烂。
苏凝被梨澄的笑容晃了眼,只觉得那笑容如太阳般瞬间点亮了周遭,是自信的,甚至有些自傲的笑,于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之前是她的设定,但是现在这个世界里不是那冰冷的文字,是鲜活的,真实的世界,人们都在认真的生活着,她不能自怨自艾,毕竟有人告诉过她「能补救就补救」。
雨仍然下着,坐在湖中央的那座亭中,品着热茶,听着雨声,实是一件快活惬意的事。
苏凝在心里顺了顺小说大纲,庄主夫人的病情本来是她设定让唐瑶瑶和男主萧别相遇的引子,但庄主夫人此时已得了药方,唐瑶瑶也无须同剧情中那样为了庄主夫人的病情和师姐争论不休,最后师姐使计让唐瑶瑶落单被落花派盯上抓回去做人家的药人,之后就是有些俗套的英雄救美,萧别出现救下唐瑶瑶,两人从而结下缘分。
不过,现在没机会那就要创造机会,既然落花派要做那用活人变药人的勾当,还要嫁祸给魔教,给萧别泼脏水,那就不能怪人家萧别要来报仇了,她在这过程中虽起不了大用处,去偷偷加把柴应该是可行的,还可以让唐瑶瑶和萧别见面,挺好的。
天月山庄若是江湖中声望最高的,那落花派就算是中等,而且落花派和峨眉有些相同,那就是只收女弟子,她们劫掠的药人也都是女子。
虽是中等,但现下武林良莠不齐落花派也算是矮个子里比较高的,虽不比天月山庄,也算是个名门之派,虽是如此,她们门派的规矩也十分之多,比如女子必得佩戴面纱不可摘下,若被男子看见,那就挖了那人的眼睛,更不允许门派弟子嫁人生子,就连要去她们门派拜访的,也必得一同遵守。
苏凝看着唐瑶瑶面上那张明显是问诊时遇上有传染的疾病才佩戴的同口罩作用类似的巾帕止不住的想笑。
唐瑶瑶本就不习惯戴面纱,觉得脸上有个东西比较碍事,但也忍了,没想到正好瞧见了苏凝未来得及收回的带着取笑的目光,霎时羞赧了起来,不适的扯了扯,回身看着淳妮脸上和她一样的巾帕,那不适感才消了下去,虽是如此,但她却是不想理会取笑她的苏凝了,只扭过头,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苏凝。
一时之间四个人的队伍寂静了起来,耳边只闻树梢上悦耳的鸟鸣。
于是就这么一路无言的到了落花派。
落花派与天月山庄身处城镇不同,它坐落在骊山之上,在山下除了可以看见袅袅升起的炊烟外再无所踪,此时却露了一角。
半山腰上是一道石门,说是石门也不确切,它并没有门扉,也没有四周的墙面,只是在上山的羊肠小道处立着,而门上也没有门匾,若是不知1W的人见了还会以为是哪门子的遗迹,完全没有一个门派该有的门面。
到了近前,苏凝领着三人走向了石门左边,仔细盯着脚下边嘱咐道:「小心脚下,仔细别踩着棕色的石块儿,那玩意儿是机关暗器。」
话落,身后三人皆一震,不约而同的低头紧紧的盯着地面,只梨澄在听见苏凝那番话时,眼里闪过一抹讶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知了趴在树枝上声声的叫着,仿佛在控诉着当空的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