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醒了?”司马廷玉见她不大高兴,忙问,“他为难你了?”
萧扶光也不言语,一下扑到他怀中。
“他不仅没有为难我,还说等父王醒了,便要禅位。”萧扶光闷闷不乐道,“他也同我说了好多,说虞嫔,说皇祖…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没想到他也有害怕的时候,阴差阳错气死了皇祖,只能硬着头皮做皇帝。他借着父王摄政的由头不用亲政,真是好轻松…”
司马廷玉笑着抱紧了她:“我还当陛下打算卷土重来,正准备让白弄儿带些人来呢。”
“别,不能这样做。”萧扶光出声阻拦,想了想又说,“我也还一直提防着他,所以不敢同他讲阿寰有孩子的事。”
“你提防陛下,就不打算提防我?我可是什么都知道。”见她脸冻得通红,鼻子尖儿都要渗水,司马廷玉一个没忍住,上手来搓她的脸。
“我不想活得像陛下一样,亲近的人,甚至儿女都厌弃自己。”萧扶光由着他揉捏,声音依旧闷闷的,“陛下还说,圣人能合天地其德,能做好皇帝,他们不是圣人,所以做不好。他还说,我父王的心病是我娘,所以他注定日后也做不好…我也不是圣人,我也做不好,我有你,有太傅,有那么多人帮我,倘若没了你们呢?”
司马廷玉微微一怔,旋即又笑:“陛下是在榻上躺久了憋得天天净胡思乱想,你听他瞎说。有我们你能成事,没了我们你就一文不值了?大错特错。你是光献,生下来就是光献,即便没有我、没有太傅,也另会有人趋光而来,知道吗?”
第532章
君向潇湘(十)
就像皇帝所说,人在高位,便分不清靠近自己的是否心有私欲。同理,好话听多了,便难以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但心情失落的时候能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不知是多大的安慰。
“你总说我的好,难道我就没有不好的地方了?日日只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我,油嘴滑舌的人,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才是第一佞臣。”萧扶光心里甜,出口却是质问。
司马廷玉道:“不好的地方也有,但臣可不敢说。”
“恕你无罪。”她倒想听听,自己哪儿不好。
司马廷玉佯装思考一番,而后道:“真不生气?真不生气那我可就真说了。”
萧扶光不大痛快,可话都放出去,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于是点点头:“快说吧!”
司马廷玉后倒退半步,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道:“遇上比自己厉害的就装无辜、装可怜;爱骗人,这点尤其不好,因为你只骗男人;独断专行,仗着自己聪明、后台大便总爱犯险,不将别人劝阻当回事儿…”
“胡言乱语!”萧扶光再也听不下去,出声反驳道,“我那是为了…”
“是是是,为了报仇,为了济蕲百姓,为了办案,为了朝廷~”司马廷玉一句话堵了她的嘴,“可是阿扶,你有没有想过我、太傅、殿下…我们有多少人在担心你?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殿下想想吗?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他该怎么办?”
司马廷玉越说越来气,最后索性双手抱胸背过身去。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故意,临转身时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还扫了她一脸。
萧扶光有些心虚,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也不计较他拿头发甩她——念他处处让着自己,也叫他生一回气吧!
“你说得是,说得太对了,都是我的不是。”她赶紧上前,拽着他的胳膊道歉。
司马廷玉偏头冷哼:“你根本就不是在认错,你只是想哄我。”
“那你可是被我光献低三下四来哄的第二个人——”
司马廷玉有点儿难受了,自己才是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该不会是宇文渡那黑鬼吧?
瞧见他耳朵单支棱起来,萧扶光便笑了:“这第一个当然是我父王,他生我气的时候也不少,若不哄他,清清藏锋他们便都要跟着我遭殃。”
他支起的耳朵这才放了下来。
“还生气啊?真是得罪了你了。”萧扶光晃了晃他胳膊,突然上手捏了一把,“噫,几天没碰你胳膊怎么硬邦邦的?偷偷练大臂?还是说背着我抱别的姑娘了?”
天地良心,冬日寒冷,本就容易贴膘,俩人又俱值气血方刚的年纪,凑到一起时常不睡觉,郡主又是个不甘屈于人下的性子,他便只能抱着她坐摇椅,半宿下来精力尚可,臂力却是堪忧了。
小阁老是个好强之人,既然臂力不够那就自己偷偷练,每日天不亮就起身,两臂抱起一缸水就这么上上下下地练起来。起先头一两天还有点酸,三五日后已有精进,起码举起来时没有那样费劲了。只是宽衣后能看出来胳膊连带着前胸后背都鼓起不少。有时也纳闷,同样是鼓鼓囊囊胸前四两,怎么自己的梆硬,郡主的就跟那浸了桃花水的皮冻似的,软中带弹还一股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