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清走回客厅,茶几上的果盘里放着李子,红彤彤的皮,上面还有滴滴晶莹的水珠,看起来酸甜可口,可她却没什么胃口。
「这边景色还不错。」
戚淮清坐到沙发上,转头静静地看着窗外,外面黄昏已至,原本橘红色的晚霞已经褪下了一层颜色。
「明早我们还可以去山上看日出。」
夏日夜晚的风带着一丝特有的凉爽,可惜在屋内感受不到,只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摇曳的树枝。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
裴景川的声音低到颤抖,他看着坐在沙发上,连一丝馀光也不曾留给他的戚淮清,眼底一片荒凉。
他的姿态卑微,带着乞求,可正是这幅哀求的模样,却莫名让戚淮清火大,好似这一切的不幸,全是她带来的一样。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啊。
戚淮清收回视线,看着裴景川,她的眼神落到他唇角的青紫色痕迹上,问:「你今天出去见谁了?」
裴景川眼眸微闪,他张了张口,却一字未露。
戚淮清轻声问:「戚峥沣?还是……谭书奕?」
不知道哪几个字触碰到了裴景川敏感的内心,他倏地转身,背影带着些许狼狈,只留下一句:「厨房的汤应该好了,我去看看。」
看着慌忙逃走的背影,戚淮清神色莫名。
晚餐是普通的家常菜,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坐上餐桌的那一刻,戚淮清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一开始,他们两人还能和谐相处的时刻。
裴景川给戚淮清舀了一碗汤,温声道:「你手上伤口还没好,腥辣的食物不能碰。所以做的都是些清淡的菜,你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戚淮清的伤在左手,手掌上还缠着一层白色的纱布,手边的那碗汤氤氲着热气,丝丝缕缕的香气飘进鼻翼,挑动着味蕾。不得不承认,裴景川对她的口味,是已经琢磨透了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戚淮清没动筷子,她看着对面的人,眼含嘲讽,讥讽一般的问:「打一棒给再一颗甜枣?」
裴景川避开了戚淮清的视线,他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无力的反驳:「不是。」
「不是?」
戚淮清轻轻笑了笑,她搅动着手边的汤,调羹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一声一声的,砸到了两人的心里。
她凉薄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现在,不就是你的笼中鸟吗?高兴了,放出来透透气,不开心了,就锁起来逗逗乐。」
裴景川的手指轻颤,姿态狼狈,他声音极低:「不是这样的。」
戚淮清抬起左手伸到了裴景川面前,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只是质问道:「这伤,难道不是因为你受的?」
白色的纱布映入眼帘,晃得人眼睛生疼,裴景川心尖都泛着疼,却无力反驳。
「囚禁丶下药丶用强。」戚淮清一字一顿道:「裴景川,下一次,你又准备做什么?」
裴景川的脸刷地一白,他眼底一片苍凉,声音干涩发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戚淮清指尖轻颤,她看着对面低垂着头神色莫名的裴景川,讥讽道:「你觉得我会信。」
直到此刻,裴景川才倏地明白过来,戚淮清怕是早已经厌极了他丶怕极了他,也恨极了他。只要她一离开,那他们就真的形同陌路,再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她现在,只要一有机会离开,便会真的离得远远的,恨不得再也看不见他。
裴景川的心底是无尽的荒凉,他说:「我会放你走。」
他的话猝不及防地传到戚淮清的耳朵里,让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裴景川没敢抬眸看戚淮清,也许是从心底害怕看见她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他的神情。所以他逃避着,仿若不看,便不会心伤。
戚淮清有些不确定的反问:「放我走?」
裴景川接着说:「但不是现在。」
他抬眸看着对面的人,眼眸漆黑,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紧注视着,他唇角还带着青紫的痕迹,明明是在强硬地诉说自己的要求,可姿态却卑微到仿若在乞求她的怜悯。
「最后一天,我们能不能,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像以前那样,我们好好相处,你也关心关心我。」
「还把我当丶当做……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