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衍抿了抿唇,喉头微微滚动,「不要」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懒懒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纨絝之态,只是依旧没有偏头去看姜久初。
声音冷淡的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自由了,你不是喜欢自由吗?孤只是遂你心愿。」
姜久初探究的看向时衍,见他一直不看自己,便转身绕出书案,脚步缓慢而坚定的返回他的对面坐下,仿佛每一步都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夫君是不是怕连累我?可我既然嫁给你,自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她说着便将和离书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双眸直直地盯着时衍,声音平静却坚定:「这和离书我不收。」
时衍薄唇紧抿,视线从桌案上的和离书上移开,终是抬眸看向那张他怎么也看不够的小脸。
倾城绝色的面上满是倔强之色,他手指蜷了蜷又缓缓松开。
「困难不假,但却并非怕连累你,而是我如今局势困难,需要镇北大将军的协助,而我能做的便是许他女儿皇后之位。」
姜久初闻言,整个人瞬间怔住,没想到时衍竟然是为了要娶她人。
一瞬间,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稀薄得她有些呼吸不畅,胸口阵阵发疼。
时衍看着姜久初,搭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捏起,指节微微发白。可出口的声音却依旧平静,「若你愿意与他人共侍一夫,且让出正妻之位,这和离书孤可以收回。」
姜久初怔愣地看着面前的时衍,此刻的他模样淡然到和最初成婚时一般无二。
那时的他就是这般浑不在意的样子,仿佛与她山盟海誓丶亲密无间的不是他。她眼眸直直地盯着时衍,似想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丝熟悉之感,却终究只是徒劳。
果然,男子的誓言不能轻信。
果然,皇家最是无情。
果然,帝王有无数个理由身不由己,还未登上大位,就要以此拉拢势力了。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所以,之前种种誓言都是假的。」
时衍看着姜久初眼底渐渐浮出的疏离,一颗心也跟着慢慢麻木。
接下来的话,似因这份麻木变得轻松起来:「也不是,只不过,所有的誓言与恩爱,在你替宋扶戈挡箭之时,就已烟消云散。」
他必须要这么说,否则,以她后知后觉的性子,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所怀疑。
姜久初闻言一顿,眸色瞬间浮起一丝光亮,立刻朝着时衍解释:「夫君,你是吃醋了对不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不想欠扶哥哥的。」
对,他一定是吃醋了,他醋性大,她是领教过的。
「呵,扶哥哥,喊的还真是亲热又顺口。」时衍冷笑地看着姜久初,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别解释了,孤不是吃醋,我时衍也没有功夫一直跟在你身后喝醋,孤只是看清看透了而已。」
姜久初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没有,我只是从认识他就这么叫,只是顺口而已,并无其它意思。」
她说着,便将和离书往时衍面前推了推,「这样叫确实不妥,我以后改,别生气了好吗?」
时衍看着推过来的和离书,敛去眸底的神色,声音依旧冷淡:「孤并非和你开玩笑,任你如何说,也改变不了你为其他男子豁出性命的事实。」
「你当时做出那般举动可有想过我,又或者说……你那时根本想不到任何人任何事,脑中全都是你的扶哥哥。」
他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姜久初轻笑一声,眼中带着一丝嘲讽,「难怪你拖着不愿给孤孕育子嗣。」
「不是,不是那样的。」姜久初看着时衍一副抵死不信的样子,一时不知要如何解释,只能连声否认。
「无需否认,下意识的举动骗不了人。」时衍的声音依旧冷淡,可眸中却闪过一丝痛楚,「知道这么长时间,孤为何没碰你吗?」
「不是顾忌你的身体,而是孤看不得你胸口的箭疤,孤只要一看到它,便就没了兴趣。」
时衍的话如一道伤人的利器,直刺姜久初的心口,这痛意直击心脏深处,胜过那日箭羽之痛百倍。
一滴泪瞬间从她眼中滚落而下,她连忙抬手拭去,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大夫给我配了尚好的去疤膏,它会消失的。」
姜久初的眼泪似是落在了时衍的心头,烫得他心底阵阵灼痛,一股酸涩不受控制的直冲眼底。
他立即起身走出书案,走至门口时停下脚步,背对着姜久初说道:「去了疤又如何,自欺欺人而已,况且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孤先前已经说过。」
他说完,迅速拉开雕花木门,大步跨了出去。
漫天的冰雪冻住他眼中的雾气,才没有化泪滚落。
第217章定不会过府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