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过第一座小山山头时,她感觉轻轻松松。
树影依然寂静。
在二座山头时,她感觉到了轻微的倦意,背上装满必要物品的旅行包开始变得稍显沉重。
树影轻微地发生抖动。
第三座山的山腰处,倦意加大,手上的手串也烫得开始有些拿不住。
身后的树影轻微摇晃,似乎欲言又止地想劝阻什么。
翻过第三座山的山头,她在下山的坡路上踩上了一段粗实的树枝,扑哧一声,险些从坡路滚落,所幸抓住了一旁的一棵低矮灌木,不至于真的发生危险。
不过树枝还是在她脸上刮伤了一块,渗出些微的鲜血。
树影顿了一下。
就在这样一棵灌木之下,在雪水融化的中央泥泞腐朽的空地上,她看到了一朵花。
一朵鹅黄的,十二瓣叶,娇弱静美却死气沉沉的花。
是【黄粱】
「找到了。」
树影开始挣扎起来,在她向着十二瓣鹅黄花走的时候更加剧烈,就好像烧开的沸水在日光投下边界模糊的影。
如今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在那朵花的旁边的位置,一百年前,有一队人马留下了一个可以抵达深处的盗洞。
一千年前,一个遭遇背叛的女子长眠在这里。
这里如同一座庄严的石碑,记录绘刻着她拒绝承认的一生。
从出生,到死亡。
也记录着一个怪物的罪责。
乔知遥向前走了半步,在黄花的旁边发现了那个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性进入的盗洞,终于,又听见那个颤抖的声音。
[不要。]
那个声音已经因为恐惧而开始变了声调。
[不要进去。]
她在那个盗洞旁边站定。
[求求你,不要进去。]
[不要…不要……]
「阿诺。」
那个慌乱的声音骤然安静。
「我知道你在。」她坐了下来,「出来。」
不远处的树影像是遇到了天敌的小型哺乳动物,一动不动地模样正好和随风颤抖的树干相悖。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原来树枝已经生长着几颗不易觉察的小芽苞,与霜雪格格不入,却又生机勃勃。
「先前有些话没有说完。」
「你似乎总是在说自己是怪物。」她语气清冷平静,「这很不对。如果『怪物』拥有一颗人类的心,他就该被定义成为人类。」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给自己套一些不必要的枷锁。」
「虽然我并不认为我是过去的人……」
[对,你不是,你不是……]
[永远没办法…永远…]
树影摇曳,透露出一点易碎的情绪。
「可你也不是过去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