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礼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回:“一介钦犯,要求倒是多,不让你自己下来走这山路已是官家仁慈了,你还想怎样?”
他丝毫不掩饰厌恶,说话时,甚至都有些嫌恶与他对话一般。
囚车再次颠簸,萧介亭被晃得一阵恶心,张口干呕了几声,愣是呕出一滩酸水,他长叹一声,再次痛苦地合眸:“审也审了,打也打了,本身就与我无关,你非要认定我是罪人?”
“是与不是,都等归京之后大理寺提审。”他懒得再与他废话,摆手差人又将萧介亭的嘴堵上。
萧介亭已然没有力气挣扎了,他认命似的翻了个白眼,任凭这群人磋磨。
想不到来江宁时喝的那碗加料的茶,竟然是自己最后喝的像样的东西了,他忍不住轻哂了一声,心中责叹自己识人不清。
那敕广司分舵舵主还是他与师父一手举荐上去的,翻手竟然就这样坑害他,自己却甩手远走高飞下落不明!若不是她说要他去帮忙接引一批药材,自己又何至于当街遇到林宣礼,还被擒住?
他失魂落魄,再次想到了落入朝廷手中的萧拥雪,更是悲从中来,滔天的委屈和悔恨一齐涌上心头——身为刀术的大弟子,竟然沦落到连门派都守不住,满天下逃亡的地步,实在可笑!
师父虽然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实在是颓败至极,泪意上涌,酝酿了半天,即将爆发时,却忽然听得一阵窸窣喧闹声。
猛然警觉,他猝然睁开双眼。
林宣礼同样也觉察了不对,他倏地停下,正要抬手叫停身后的队伍,就听林间爆发出一阵暴喝声——
“林贼!!受死吧——!!”
须臾间,枝叶晃动,树干承受不住重压断裂,混乱乍起!
萧介亭悚然仰起头,就见头顶的大树上不知何时蹲了个人,树枝断裂,他硕大的身躯急速降落,直直朝着自己袭来。
余光之中,押送囚犯的队伍中,所有人纷纷抽刀迎敌,林宣礼更是第一时间抽刀挑开两人,混乱之中,他还不忘回头看萧介亭,大喝道:“看住钦犯!别让他跑了!”
话音未落,那枝干应声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巨大的压力,萧介亭眼前一黑,极限之中竟然迸发出了力气,狠狠一缩脑袋,躲进囚车之内,下一秒,囚车断裂,轰隆一声!
再次有人从林中涌出,遮挡住了林宣礼的视线,他狠狠咬牙,挥刀拦腰斩断来者,血花飞溅,他迅速下马,躲开一击又一击,这才再次看清了囚车内的光景。
空空荡荡,原本应该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就在那刹那须臾间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跑了,一瞬间,怒火“噌”地点燃了林宣礼的理智,他手中的刀攥得吱吱作响,刀身发出哀鸣,他脸色黑沉如水,挥刀砍死就近的匪徒,一跃而起,朝着草地倒伏的方向便追了出去。
“萧介亭!!”
怒喝声响彻纷乱的林间,将原本栖息的鸟雀惊得纷纷飞起,冲入云霄。
“扑簌簌”一声鹧鸪扇翅声,来得突兀,将原本寺前的寂静打破,林慕禾被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小沙弥闻声回头,淡笑着给她解释:“是林中的鹧鸪,林施主不必害怕。”
顾云篱回过头,见她脸色一瞬的白,问:“没事吧?”
“这一路太静了,我没招架住。”林慕禾心有余悸地环顾,聚精会神听了一会儿,有些疑问,“寻常普陀寺热闹,怎么近来这么安静?”
小沙弥解释道:“近来这一带常有江湖客到访,鱼龙混杂,也有无礼僭越之人,佛寺到底是清修之地,便暂且停了寻常的物卖,待这阵子过去再开始也无妨。”
清霜默默埋怨:“我上次买来的炊饼还蛮好吃,正打算这回捎带着再买些,怎的就这么巧,刚好停了。”
小沙弥只能无奈地笑。
林慕禾侧头,有些歉然道:“本是我要来的,最后还是和顾神医一起来了。”
顾云篱:“之前来此点香拜佛,有一桩心事,幸而得住持启发,灵台明净,今日路过,正巧再添一炷香火,聊表感谢。”
行走时的声音沙沙,再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鸟叫蝉鸣声,这个午后显得静谧极了,林慕禾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顾神医的心事……又是什么?”
寂了一瞬,顾云篱才含糊揭过:“不足为道的小事而已。”
这是不太想告知的意思,林慕禾了然,勾了勾唇,识趣地没有追问。
先前顾云篱总是犹豫,是否哪怕不择手段、不顾后果也要查明当年旧案的真相,如今,她心意已决,也迈出了无可挽回的第一步,自然不能据实相告。想到这里,她轻轻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林慕禾没有继续问下去,否则一时半会儿,自己也胡诌不出什么“心事”来搪塞她了。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