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王爷的意思是……是……」
「下官惶恐,也实在愚钝,还望王爷您明白示丶示下。」
不提身份丶权势丶地位。
光就面前男人身上的肃杀之气,便压得人喘不过气。张文德几乎额头贴头,全程不敢抬眸与之对视半分。
「流放路上,意外频出,死伤在所难免。」
玩弄着指间墨玉扳指,江揽州语气淡而平直:「张大人明日与押送人员交接时,随意登记十来个活人便是。」
「但薛窈夭这个人,她已经死在流放路上。明白吗。」
「以及,明日抵达幽州的所有薛家人,本王尽数带走,一个不留。」
张文德:「……」
不敢问对方带走薛家人是为做何,但张文德听懂了江揽州言下之意。
这些年接应的流放罪臣不止一个,张文德其实经验不少——被流放的若是小喽罗,那自然该怎样怎样,但若来自京城又或背后有大靠山的,就需得灵活变通了。
无论是花钱要「罪奴」的命,还是花钱买「罪奴」的命,只要涉及人数不多,暗箱操作操作也就是了。
但此番罪臣本人已被斩首,流放过来的女眷就必然任人欺凌,遭遇什么都不为过。
偏偏插手进来的,两尊都是滔天大佛。
「那丶那……东宫那边,下官又该如何交代啊?」
比起东宫,张文德其实已经偏向于江揽州了。前者固然开罪不起,但天高地远,来的也只是亲卫而非太子本人。
后者却实打实就坐在眼前。
且北境王此前携战功受封王爵,圣人已将北境九州作为封地划给了他。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但许是头一回面对如此巨大的双重压力,张文德还是止不住战战兢兢:「下官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小儿,实在是不敢轻易得……」
「无妨。」
打断他,江揽州轻轻扯了下唇角。
「张大人若是为难,大可奏书一封上告朝廷,就说东宫太子私底下派亲卫抵达幽州,与罪臣女眷来往勾结,还逼迫你周旋其间。」
「觉得这主意不错,就请张大人带个路,本王亲自去会会那十二东宫亲卫。」
「但若张大人觉得不妥,人本王依旧带走,那十二亲卫你自己应付,嗯?」
。
晨昏交替,日月追逐。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
许是真的公务太忙,整整三日下来,薛窈夭没在府上任何地方见到过江揽州。
辛嬷嬷给出的答覆是:「不知道呢,许是殿下又在忙什么重要事情吧。」
这其实不算什么,以往边城跟北狄战火未歇时,殿下和萧夙玄伦丶以及穆川穆言他们几个月瞧不见人影也是常有的事。
但于薛窈夭来说。
见不着人就意味着她想做点什么也无济于事,尤其薛家人目前暂无消息,她心下焦虑严重时,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樾庭一干丫鬟婢女依旧待她恭恭敬敬,尤其心思细腻的辛嬷嬷,见她总是盯着某个地方出神很久,又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为能让她开心一点,辛嬷嬷特地派人在院中扎了秋千架子,每日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殿中也每日都更换鲜花,甚至请了央都的戏班子来。
这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