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暗淡,红日掉入山中,连余辉都被抹去,一两星子钻出,镶在灰蓝的天?幕中。
观星楼居于皇宫右侧,离后宫稍远,所以周围很?是?寂静,只能听见些许风声和虫鸣,还有盛拾月的心跳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盛九很?清楚,”盛拾月接得很?快,立马又道:”既然?文武百官不愿直言上谏,那盛九来。”
她终于直起身,瘦削脊背如小青竹一般,正正目视着对面,再一次开口道:“宁清歌无罪。”
她没?有说理由,自盛黎书问出第一句话开始,她就明白,盛黎书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她甚至什么都清楚,哪怕是?一个小小纨绔皇女的动向,所以她只说宁清歌无罪,如同宁清歌在朝中所言的那样。
有时候有没?有罪,其实只是?一个人说了算。
可当盛拾月真正抬眼瞧见对方时,眼眸又一晃,不自觉抿紧嘴角,宽袖下的手微微颤抖。
另一人姿态依旧闲散,垂眼俯视着盛拾月,将她的恐惧收入眼底,不知想?了些什么,好一会才说了句:“你一点也不像你阿娘。”
盛拾月身躯一抖。
可事?实上,盛拾月五官轮廓都像极了皇贵妃,不曾捡得盛黎书半点,而其他在世皇嗣都也是?如此?,多与自己母妃相似,与盛黎书相同,生?有细眉丹凤眼的皇嗣,唯有废太女一人。
许是?盛黎书自个也想?起什么,瞳孔虚晃了下,没?了焦距。
在这难言的凝固氛围里,盛拾月恍惚了下,竟又想?起往事?。
景阳宫也曾热闹过。
那时的大梁正是?欣欣向荣之时,文有宁相,武退匈奴,新君任贤革新,储君睿智,其余皇嗣皆聪慧灵敏。
虽未定皇后,可将门叶家出身的皇贵妃已?足够尊贵,膝下盛拾月年幼,与储君感情甚好,好到夜夜都要?与皇姐同睡一床,否则就抱着被子嚎,连最爱的阿娘都不要?。
而盛黎书乐得如此?,常常将盛拾月往大女儿那里一丢,便?揽着皇贵妃去逍遥快活。
人们总说后宫里都是?勾心斗角、暗潮涌动,可盛拾月只觉得那时的景阳宫才能叫做一个家。
母皇虽忙,却会将她抱在膝上打趣,阿娘宠溺,不要?她学文学武,偏教她歌舞,偷偷带她溜出去玩闹的皇姐,时常跟着她们身后的五皇姐,还有会带来各种新奇玩意的小姨,就连天?天?琢磨着如何夺位的三皇女都觉得有趣。
那时的大梁,可真好啊……
垂落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成拳,盛拾月入宫时曾一遍遍告诫自己,忘记、压住、不要?想?起。
可还是?被盛黎书的一句给轻易击溃。
她几乎是?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问:“那太女呢?与您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