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黎书骤然?回神,眼眸瞬间变得锐利深冷。
不敢想?象,这剑拔弩张的两人,也曾有过母慈女孝、绕膝承欢的时刻。
而如今,盛拾月惧她、恨她、敬她,唯独不肯亲近她。
盛黎书眸光一闪,直接挥手将棋盘扫落,只听见“嘭”的一声,飞起的棋盘直接撞在盛拾月脑袋上,猝不及防间,跪在地上的身体一晃,黑白棋子尽落,发出噼里啪啦之声,
血水瞬间从?破开的额头流淌,平日最怕疼的人却一声不吭,她眼周红成一片,咬紧的后槽牙又惧又怒,浑身抖得厉害。
她憋得太久了,从?眼睁睁看着皇姐倒在血泊之中,到亲眼见着阿娘郁郁寡欢至离世,她装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她装作嬉笑怒骂的废物,她放任自己分化失败、腺体被毁,只求离京,只求离开这个害死她亲人的皇城。
可为什么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皇姐有什么错?
阿娘有什么错?
小姨有什么错?
宁清歌又有什么错?!
浓稠的血液从?额头流淌而下,穿过眉毛,染红眼周,将精致面容彻底毁坏。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呢?
盛拾月日日想?、夜夜梦,寻来的记文野史堆满满间书房,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面前这位帝王,想?要?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什么都想?要?,什么都需要?,她需要?一个足够强盛的大梁,需要?足够卓越、为万人称赞的千古功绩,想?要?独占史书一页,成为晔晔生?辉的太阳,不允许任何人能挡住她的光芒。
她要?给她那些埋着地底下的母亲、姐妹看看,到底谁才是?胜利者,谁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可她的出身,她的自卑、她的多疑,又让她无法相信任何人。
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少?年时期,可是?一个出身低贱,没?有任何优势的皇女。
盛拾月无法寻到对方曾经受过什么屈辱,那时盛黎书如此?渺小,完全被掩着兄长姐妹的光芒下,就连负责撰写的史官都将她遗忘,只在后来分化时,被随意添了一笔,帝十七女分化作乾元。
盛拾月只能在蛛丝马迹中找寻,在盛黎书成为储君那一日,曾经居住过的宫殿被大火烧尽,满地焦炭,不曾留下半点旧物,包括她那已?病逝的阿娘留下的所有东西,全部泯灭在那场大火里。
她不需要?后人记得她的泯然?黯淡的幼年,也不允许未来有任何人挡住她光芒。
哪怕是?一个能够继承她皇位、将这个国家治理得更?好的完美太女,哪怕是?被奉为大梁文人之首,辅佐她天?下的无瑕丞相,哪怕是?战功赫赫,替她南征北战的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