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蒐并未因武侯受伤阻滞,霍垣一副替兄出战的架势连着三天猎得最多,狠狠出了一把风头,他早出晚归,元窈除了第一天来时见过他一次就再没见过了。
除一早一晚去主帐换药,元窈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小营帐中,偶尔楼语诗会过来和她说说话。
两日接触,元窈对这个陈留王女的印象极好——性子直率坦荡。
霍垣那天对她亲切的称呼被人看在眼里,经人口一传,人人看她的神色都多一分古怪,元窈本以为楼语诗也会不悦。不承想她第二日就主动找来问,元窈诚恳解释她也就相信了,后来每日都会过来一起说话解闷。
楼语诗观察两日发觉霍垣似乎真对元窈无男女之意,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边走边抚了抚胸口:“杳杳妹妹,我真不是要与你争什么,只是我那日推心置腹什么都同你说了一遍,我是怕你喜欢小将军,心里膈应。”
元窈浅笑,将她送出营帐:“没关系的楼姐姐,本也没什么。”
她对霍垣本也没那份心意。
“你没不高兴就好,不必送了,我这就回去,午后再来找你。”楼语诗摆手笑笑,留她在原地,带着侍女离开。
元窈线随着楼语诗的身影落在远处的宁慎身上,他一身青灰衣袍和身边人言笑晏晏。
还是淮南王女。
淮南王是皇室出身,淮南王女亦是霍姓,这几日宁慎常和她一块儿,像是在谈情。这不无可能,若是淮南王归顺武侯,武侯将族中堂妹嫁于宁慎也算巩固两家关系。
但那日听方应知所言,淮南王和武侯应是不亲厚的……
秋棠端着药过来看见元窈站在外面,叫了声人要把药端进去给她喝,元窈叫住她:“给我吧,喝完好去给侯爷换药。”
“啊?小姐还没去吗?”秋棠愣了一下,自己都出去小半个时辰了,平日这会儿她都该回来了才对。
药晾过一会儿,不至于烫嘴,元窈接过来用勺子搅了搅一饮而尽,擦过嘴才说:“方才楼姑娘过来找我闲聊,耽搁住了。”
秋棠没说什么,点点头回去送碗。
元窈独自往主帐去,快到门口时听见里面有脚步声猜到有人要出来,于是后退了两步让路。
帐门起落,一双宝靴到眼前,“杳杳妹妹!”
元窈抬头,果然是霍垣。
“阿垣哥哥。”她轻轻叫人。
“嗳。”霍垣这几天都玩疯了,看见元窈才想起来她还在这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几天忙着狩猎都忘记去看你了……在这等地方可还住的惯?”
在山林中连住几日可不是谁都受得了的,第一天那一营帐的姑娘大多都回去了,只有几个还在这儿。
“住得惯,没什么不妥。”元窈知道他还是贪玩的时候,自然体谅,抬眼间看到霍垣颈上块块红点想起什么,低头从腰间拿出香包,递到霍垣眼前,浅笑:“这是才缝好的,阿垣哥哥随身带着,可以驱蚊虫。”
她早就缝好了,这两日一直带在身上,就等碰到霍垣交给他。
霍垣惊喜极了,双手捧着接下来,笑得合不拢嘴,惊喜道:“杳杳妹妹你真有心了,之前的香包都没有味道了,我这几天真被咬得不轻呢!”
确实,脖子、脸上都没什么好地方了。
元窈本想说些什么,但前头又有人喊着霍垣名字催,她只好往旁边让让,好让霍垣快过去。
霍垣应一声,匆匆挂上香包,和元窈道谢两次才跑过去。
一帐之隔,听得两人谈话的霍褚下半张脸冷沉着,心中淡淡不悦。
阿垣哥哥?杳杳妹妹?
这俩人,亲密得像什么一样。
瞧见青色布料上的青丝,霍褚轻轻拨开。
好好的长袍硬是配了条腰带,墨色香包不伦不类挂在上面,花样是一只公鹿踏在巨石上,只凭借疏密有致的丝线就勾勒出威风凛凛的气势。
两只香包,鹰和鹿。
但这只鹿不是给他的。
回忆那夜举动,霍褚眉间几分阴郁突然用力扯下香包丢到里面,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竟然做出这种蠢事。
不过一个香包罢了,有什么可抢的?
他就缺这一个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