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包的挂绳被暴力扯断,整个鹿头倒着陷在毯子里,两颗黑色珠子坠着,他又想到了那双黑色的眸子。
那么亮,映着光,像会说话一样。
萦在身边的草香淡去,霍褚皱了会儿眉费力地起身,一指勾住绳结把香包捡回来。
他都摸不透自己的心了。到底是怎么了?就因为一个香包吗?
就因为拿了两了香包,他就喜欢上她了?情绪总是被她牵着走?
谈话声近,霍褚迅速把香包掖进怀里。
“见过侯爷。”
“嗯。”他淡淡应一声,掩饰地拿起边上的书看。
元窈察觉他今日有些冷淡,悄悄看了一眼。
武侯神色如常,专心看书。
元窈掩眸过去照例给他换药,还和之前一样的姿势,熟练后已能控制好分寸不挨上他的身体。
霍褚的身子不同于他冷漠的性格,天热,他的身子也热,两人挨得近,他像是个暖炉冒着热气。
防备着山中蚊虫,元窈穿的是轻薄衣装不漏多少皮肤,不透气自然容易发汗,坐在霍褚身边就格外热了。
伤结了血痂,现用的药是一种黑乎乎的草浆,元窈从没见过,是那个苏姑娘每日送来的。
草浆抹上去等一刻钟后上草膏,上完草膏才能包扎。
好热。
元窈想去窗边透透气。
“刚在和谁说话?”霍褚到底不想忍了,合上书淡淡问她。
这本书他才翻开,囫囵读了几页,一句话也没看进心里,就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明明那样和她说了,她也一定要和霍垣亲近。
元窈心思敏锐,当即猜出这或许就是武侯冷漠的原因,坐直身子不敢撒谎:“刚正好撞见小将军,便将香包给他了。”
她这样平静说出来,像是忘了自己曾说过什么的样子,霍褚猜到她分毫不觉自己逾越,便道:“他院里有人照顾,需要你送香包?在豫州,女子能将香包随意送给其他男子吗?”
他眼底一片冰冷,凝视元窈,声音低沉不失威严,反常地说了一长串的话。
元窈听出他本意,武侯之前告诫过不许她再接近霍垣,现在撞见这一幕是以为她贼心不死。
她忙起来欠身解释:“小将军平日对杳杳照顾颇多,杳杳才自作主张送他香包。”
说完她又做补充,保证道:“侯爷所言杳杳一直铭记于心,今后绝不再与小将军纠缠。”
认错倒快。
但霍褚并不觉得多畅快,他斜眼看着元窈,没感觉她有多少真心。
说不定还在心里怨恨他拆散他们两个。
想着想着,他讥笑一声:“她从前和霍垣感情极好,见到那个香包怕是要伤心了。”
元窈心脏漏了一拍,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武侯冷冷笑着,像是料定她故意蓄意引诱,眼中带着恶意。
霍垣原本是有心悦之人的吗?
就是东院那个姑娘?
可霍垣不是说要同父母说明娶她进门吗?
如果那个姑娘真的曾和霍垣有过一段感情……那她……算不算是勾引霍垣变心的那个?
武侯也知道?所以才会在那晚说了那么一番话暗示她?
元窈眼睛顿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霍褚的话像一个巴掌一样火辣辣打在她脸上,想到那个和善的姑娘,她垂下头,羞愧得满脸通红。
怪不得霍垣送信回冀州后,她就来了。
元窈咬着嘴唇,她成什么了?霍垣父母是如何看她的?那个姑娘是如何想她的?衙署的人又把她当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