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窈将这句当做玩笑话,无声压下眼尾。
恭顺,但不是霍褚想要的。
他不惜编排弟弟年少事可不是想看她愧疚自责,阳光透过窗缝划到他脸上,剑眉下眼眸闪烁幽光,霍褚眼底正色,用命令口吻轻飘飘道:“去把香包要回来。”
元窈一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不过是一个香包,给出去了还得要回来?
霍褚看出她不情愿,只说:“你不怕旁人看见误会?”
香包多为男女间定情之物,不轻易许人,元窈常年做给身边人用或卖掉补贴生活,所以才不大注意,经霍褚提醒方觉不妥。
若是从前,送就送了,现在霍垣身边有旁人,再送香包,若是被人误会要争什么就不美了。
可一个驱蚊的香包都送出去了怎么好要回来?
元窈蹙眉,手指因纠结搅动不停。
武侯又干嘛这样步步紧逼?只想彻底断了她对霍垣的妄念?
她抿着嘴,想了想试探张口:“那……等小将军回府再说,山中蚊虫太多,总不能看着他被咬……”
车辙声压过她越说越低的声音,雾朦的瞳仁颤动望着霍褚。
她好为难,谁见了这一幕都会觉得是霍褚在欺负人,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唾弃,紧贴胸口的香包都在隐隐发热替元窈不平。
等回府?那这几日旁人不还是能瞧见霍垣身上的香包?
一想到她亲手做的物件在别人身上,一想到霍垣身上的香包会惹来旁人羡艳的目光……霍褚心中淡淡不悦。
但——抖动不止的长睫、被绞得泛红的指节无一不透露她的无措。
好像他拒绝了,就又会惹哭她。
霍褚知道不能逼她太紧,怕她再哭,只好大发慈悲嗯了一声,重拾起书。
那便等回府之后吧,左右不差这几日。
虽这样想,男人的下半张脸却是紧紧绷着。
逼人的威压撤去,元窈松了一口气,方才她紧张得出了一背的汗,衣服都粘在身上了,正好时间差不多了,便借着取药的空档喘了两口气,背对床榻抻了抻领口散热。
草药膏在罐子里,用药时要用平勺一点一点取出来,她眼眶还泛着淡淡的粉红,看着楚楚可人。
硬生生憋出眼泪就会这样,红上小半天也是有可能的。
从小到大寄人篱下元窈什么样的委屈没受过,听霍褚一番话有愧疚是真的,但还不至于为此哭。
掉几滴眼泪……元窈张开嘴,缓和唇上热痛,幸好武侯并未因此对她生厌,还有几分垂怜。
兔子被霍褚要下来留在主帐,她只能趁着早晚换药的时候看看。
焦恭用小木栅圈出一块地方养兔子,特意开了一个矮些的窗口透光,暖黄色的阳光照射在干草上,光下美人含笑,温柔惬意。
一对黑白兔正啃菜根,其他三只不知钻到哪里玩去了,元窈将用脏的干草拾出来,铺上新鲜干草。
淡色的身影进进出出,哪怕已经刻意放轻动作仍叫人难以忽视。
霍褚实在看不下去书,撩起袍子踩着鞋朝东南角走去。
一只白兔被元窈抓在手里揉,软乎乎的她太喜欢了,高兴地发出嗯嗯的轻哼声。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