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藏在这!”男人从女人背后出来,大步向前,一把手抓住了小孩,“真会藏啊兔崽子,看我不打烂你的腿!你躲你爹干嘛,难不成你是哪来的野种?!”
皮肉被鞭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过疼痛不复存在了,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女人痴痴转过头,从头到尾,她没听到一句类似于——“妈妈你为什么骗我”、“你不是说吃饭吗妈妈”、“我恨你妈妈”……
甚至连孩子的哭声都没听见。
棍棒之下,只看到孩子缓慢眨动,近乎于死亡的一双眼睛,里面一滴眼泪也没有。
……
程乐伶转头拿了放在角落里的用于挂吊水走动的晾衣杆,朝着顾渝狠狠打过去。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死干净就好了!
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晾衣杆还没有接触到对方,就被抢了过去,对方没有打他,借力打力将他掀翻趴在了地上,猛然回头打算继续拼的时候,晾衣杆的末尾直直刺向他的脖子,隐约铺面而来了一阵风,甚至吹起了程乐伶带水的头发。
晾衣杆就像剑一眼抵在程乐伶面前,好似随时都能刺穿那截光裸的纤细的脖子。
这节脖子真是命大,被不少人掐住过,就是没有掐断,让他还苟延残喘活着,承受一切的苦难。
“你杀了我啊,你怎么不继续了,我又打不过你不是正好?怂什么?”程乐伶嗤笑起来,大概说出了见面以来最长的一段话,表情还是那般冷硬。
顾渝从他不受控制跳动的面部肌肉下看到了害怕与畏惧,还有轻微向后移动的身躯,全都暴露了与说话内容完全不一致的意向。
书中从原主视角看到的程乐伶,是一个没有朝气,心怀怨念,原生家庭伤害严重,心理创伤难以恢复,一心求死,心如死灰的悲情主角。
是那么地可怜,那么无助,需要别人的拯救,需要一只手及时拉一把,防止他越走越黑。
原主满怀善念地承担了那双手的角色,真把自己当成了黑夜里的一束光。
顾渝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看不出来,程乐伶那疯狂和淡漠的外表下,藏着的明明是人最基本的求生的渴望,嘴上嚷嚷得最大声,表现得再绝望,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从没有坦然。
说他恨意未消?
那为什么不趁着仇人睡着的时候拧开煤气,要么仇人死,要么一起死,何必虚与委蛇,忍辱负重那么多年?
因为人性是复杂的所以做事有所犹豫?表现出来死都不怕了,还在纠结什么?所以又可以挥刀向别人,向更弱小的一方,来稍稍发泄心中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