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语,不动声色地点出了云池宗与昊教可能的冲突。辰瑶女王是有心人,一听自然明白。
“银翼侯数次邀请,来到夷南的碧月族人却始终没有出席。宴会上突然接到消息,那些月女和武士们称已经接到月大祭司的命令,举族迁往他处。”
子微先元与凤清菊面面相觑,再想不到两位女祭司会在这时作出决定,离开夷南。
“既然如此,夷南城的防守就要重新布置了。现在这种情景,各国援军除了离族和渠受都不可信任,尤其是獠人,最好能把他们移到城外。”
辰瑶女王笑道:“我不通军务,如何布置,由你和银翼侯操持好了。如果能戒备森严,让百越人知难而退最好。”说着她挽起凤清菊,“我和仙子进去说话。”
时近七月,正是夷南酷暑天气。夷南调集了所有的兵力等待与强敌决一死战,枭军却像消失了一样,始终没有出现。
经过三天令人窒息的平静,二十四日午夜,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打破了夷南城的沉默。
随着号角声起,长堤上轰然燃起一堆巨大的篝火,接着篝火接连亮起,沿着长堤一直延伸到夷南城中,最后点亮了王城高处的火炬。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瑶湖,映出水面上数以百计的木舟。
那些大舟船身狭长,船首弯翘,两侧绘制着凤鸟图案,正是纵横南荒的百越战船。
此时火光大起,一直隐藏在夜色中的船队突然暴露火光中,顿时进退失矩。
银翼侯身披战甲立在堤岸尽头的高台上,身后是墨长风、祭彤和鹳辛,银翼侯山羊胡子倔强地向上翘起,高声道:“来的可是百越友军么?”
经过一阵短暂的慌乱,一艘巨舰驶出队列,船首一名盔竖长翎的武将喝道:
“正是百越援军,我等为解夷南之围而来。快让路让我等靠岸。”
银翼侯道:“多谢贵军舟楫劳顿,我军连日严阵以待,并无枭军踪迹。夷南城狭地小,容纳不了这么多援军。不如先撤回三十里,在湖中扎营。”
率军前来的是百越大将苏浮。
他本来接到王命,令他率部援助夷南。
但大军未至,中途遇到了持有使君节杖的申服君。
申服君力劝苏浮隐身湖中,不与夷南接触。
他言道:百越对夷南觊觎已久,原想两国联姻,合为一国,却被辰瑶女王拒绝。
这次百越出动三万水师,完全可以夷南与枭军两败俱伤时挥师入城,一举吞并夷南,功绩较之驰援更强十倍。
申服君是百越权臣,他的话语令苏浮大为意动,于是停在瑶湖深处,不再进发。
可数日前接到线报,称枭军在碧月一役损失惨重,枭王伤重不起,已经无力北上。
苏浮接信大为踌躇,枭军既然未至,再强行入城,就要面临与夷南全军冲突的风险。
但申服君一力主战,他伤势未愈,扶几道:“良机稍纵即逝,以我百越水军之强,夷南城旦夕可下。此时退则一无所成,劳师远征,不免畏战失敌之讥;进则大功可期,一旦攻下夷南,将辰瑶女王献俘胤都,将军功绩足以裂土封君。”
苏浮被申服君说动,大军已出,无故退兵自然不会甘心。
夷南城临水而建,只在南部设有城墙,北面的瑶湖无险可守,眼下夷南对这支百越水军毫无防备,真能趁虚而入攻占夷南,那就是一桩大功。
经过三天的等待,枭军始终没有音讯,更坐实了枭军在碧月损伤惨重的消息。
于是苏浮率领百越水师漏夜南下,准备趁夷南不备,一举登岸占据要津,攻陷王城。
没想到夷南像是早有预料般列阵以待,把百越军逼在湖中。
苏浮对银翼侯颇为忌惮,但这会儿已经骑虎难下,闻言怒道:“银翼侯!我军星夜来援,你却百般阻挠,拒不让我军登岸,这就是夷南待客的礼数吗?”
银翼侯中气十足地说道:“要登岸自然可以,请将军独自上堤,入宫拜见我王,至于水师还请退回湖中。”
苏浮身后的谋士道:“将军,事已至此,只能强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