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提加快了脚步,明显是不想,但又被他三两步追上。
无非就是些求复合的话,她并不感兴趣。
可段昱时却一本正经。
“我和流星说,我希望小芙能够拥有可以挥霍到一百三十岁的勇气。”
有什么声音好刺耳,芙提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鞋子擦在了石砾上。
段昱时和她一起停了下来。
他背对众山,月亮落在他宽厚的背脊。
她却皱眉,“为什么是一百三十岁?”
要知道,人类的寿命平均值根本达不到这个水平。
“这不是你二十二岁的愿望吗?要活到一百三十岁。”他极其自然地说,丝毫没有把一个随口的玩笑当真后的窘迫,“因为你期盼的,所以我也开始期待了。”
“即便我和你已经不拥有同一个愿望?”
她不可置信。
为什么要在告诉她爱情是苦的之后,又告诉她其实会甜的?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的事实,为什么要再朝她伸出手?
她已经能够很好地完成一支独舞,且不乏嘉宾。
段昱时却在她将近锋利的目光里告诉她,对。
芙提听他说完,而后眨眼,很疑惑地问,“可如果我没有回到京都,我们也再无交集了呢?”
“那是缘分的事情,与我的等待无关。”他说,“芙提,我对你的感情从来不去计较得失,我深知我要做的只有等待并保持希望。决定好了就一直做下去,直到有一天获知确切的证据,认定你走向了别人的余生,我才会去做别的打算。”
这不符合他的行事准则。
他终究还是打破了那百分之十,并且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迟了。
心意
一直到返回京都的路上,芙提都没再和段昱时说一句话。
她开始深深产生了一种失重感,比每一次踏上航班在窗口看着飞机起飞还要彷徨。就像活在一个表面太平的世界里,一次偶尔的撞击,便将内里的不信任感全都暴露。
在芙提的记忆里,她和段昱时的分开是可以用“离散”或者“流亡”来形容的。
而她一直认为,流亡的人只有她自己。
直到得知其实他的感情并非出自不甘心,也不是一时兴起以后,芙提才发现当初那场摧毁性的灾难里受伤的或许不止她一个人。
可强大如他。
她需要的“被记得”、“被在意”、“被放到非重要因素的第一位”都已经能够从段昱时身上得到了。
但芙提逃了。
她觉得很可怕。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浅浅重铸起一份坚定走下去的信念,眼看着就要被他轻而易举地打破,而这和当初绕星而生、围月而存的百分百依赖好像并没什么区别。
那又有什么重来的必要?
飞机上,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静的睡眠里。